他們兩人今下與蘇午好似是連體嬰兒一般,互相之間根本形影不離。
之所以如此,亦是因為蘇午呆在二者身邊,以他的劫運修行,可以覆壓住天地劫運,令纏繞在陶祖兩個身上的天地劫運不至於驟然轉變,推動他倆的死期頃刻降臨。
陶祖、洪仁坤主動赴死,卻比天地氣數推動著他們兩個被動赴死要好得多!
“老道死期也將近了……”陶祖咂了咂嘴,在木床上伸了伸懶腰,向蘇午說道,“今下便將咱們的劫運勾牽起來罷。
到死期來臨之時,再行此法,可就要橫生許多變數了。”
以蘇午之劫影,牽引陶祖二人的劫運,如此一來,死劫降臨之時,身居於死劫之中的那人,便不是陶祖、洪仁坤兩個,而是蘇午自身了——他可以為二人‘替死’,換二人真靈駐留世間!
不過,蘇午自身同樣被諸多恐怖存在注視著。
他的每一步動作,都會引來更多變數。
今下他的劫影與陶祖二人劫運相連,說不得會引致二人死期猝然來臨,直接打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急。”
蘇午搖了搖頭,神色平靜:“以祖師預計,明日死期才會來臨,今下貿然將你我劫影劫運勾牽,反而可能於形勢不利。
——其實最好結果,還是祖師與洪兄能在我們希望的那個時機,主動死去,直接打亂蒼天為你們定下的死期。
今下局勢未定,我們可以多加爭取。”
聽到蘇午的話,陶祖湊近蘇午身畔,大睜著眼睛,盯著對方看了一陣兒——片刻過後,他就氣餒地垂下了頭。
從對方那張臉上,他看不到任何生動的情緒。
一切的心識變化、情緒波動,在如今的蘇午身上都好似已經蕩然無存了!
“現在你我劫運勾牽,雖然冒著幾分風險,但也是為之後的事情做準備——往後每多推遲一刻時間,劫運勾牽風險就大一倍,你可得想好了,這在刀尖上走路,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陶祖嚇唬著蘇午,道,“老道如今也看不懂你,不知道你這心裡都裝著些甚麼想法!”
“我有分寸。”
蘇午只說了這四個字,便站起了身來。
陶祖一把拽住他的衣袖,連忙道:“那現下既不勾牽劫運,不妨推演推演那‘舊之生人甲’的根因落在何處?”
蘇午再次搖頭拒絕:“如此會引致‘想爾’提前入局。
還是再等等。”
陶祖見蘇午還是這般一潭死水的模樣,心中更為焦急,忍不住道:“你到底有幾分把握啊?
我倆死就死了,真靈蕩然無存也就那樣——活了幾千年,也不在乎還能不能繼續活著了。
但你苦心營造出今時這般局面,總不能毀於一旦?
若這樣好的局面一朝傾覆,老道死也死不安生的!”
聽著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這番話,蘇午面上終於有了些許笑容,與陶祖說道:“祖師從來都是萬事萬物不掛於心的模樣,我還以為你真成了仙,已經超脫物外了。
如今看來,還是有你放不下的東西——這天下無詭的大好局面、萬眾蒼生?”
“說這些作甚……”陶祖迎著蘇午的目光,神色忽有些尷尬,鬆開了拽著蘇午衣袖的手,“說多了矯情,為了天下蒼生這種話甚麼的,聽起來又虛偽。
老道只問你而今有幾分把握?”
蘇午依舊沒有正面回答陶祖之問,只道:“事在人為。”
他看著陶祖一瞬間垮下去的臉,轉而笑著道:“我欲去華山五獄之中,看一看鑑真長老。
兩位可要與我同去?”
“我倆留在這裡,是你能放心,還是我倆自己能放心?”陶祖瞪了蘇午一眼,也從床上跳了下來,與洪仁坤跟在蘇午身後,一齊出了房門,帶上守在院子裡、渾身纏繞詭影的黑虎肉身,往華山山陰‘五獄’而去。
鑑真在華山五獄之中的動向,蘇午其實一清二楚。
不過如今將有陶祖、洪仁坤死期臨近,他確也需要與鑑真照個面,確認諸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