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亦可避免那些躲在暗處的宵小之輩,歪曲您的感悟與真意,乃或是將您的感悟、真意竊據為己用。”
楊惠之長吐出一口氣,笑著點頭道:“聖人提醒得正是。
老夫也該回房歇息去了。”
他站起身來,面朝向廊外的天空:“就叫那些宵小在這裡枯守一夜罷!”
說過話,老者轉身而去,再未停留。
——此前他忽生感悟,欲在此間雕刻一副作品,那般感悟,其實亦非他本心所生,而是受了外力於冥冥之中的引導。
那股外力,即是聖人傳話中所稱的‘宵小’。
現在心眼一明,瞬時看破了種種,自然不可能叫宵小得逞。
跟在楊惠之身後的不良人,仰頭看了看飄著雨絲的天空,心中亦有迷惘念頭轉動——所謂宵小,藏在天上?
一夜無話。
翌日晨。
霧氣聚於華山頂上仍未散去,山風透骨寒。
山頂石坪上,此時已然有不少人聚集。
諸不良人在各自隊正指令之下,在山頂各處依種種奇門遁甲的方位分散開來,守護各處。
蘇午已領著陶祖、洪仁坤、李黑虎早早地於石坪上等候。
那塊被楊惠之修飾得盡善盡美、與萬般造物皆能交融成一的石頭,此時就擺在石坪上,蘇午幾人圍著石塊看了一圈,陶祖對之嘖嘖稱奇:“若是令老頭昨夜順勢放出感悟,局面又會如何?”
“天不遂人願。”蘇午仰頭看了眼灰濛濛的蒼穹,意味深長道,“它又豈會做這等好事?
楊大師昨夜若順勢放出感悟,種種感悟俱會為它拿走,只會為楊大師留下一副兇險萬分的、看似出自他本人之手的作品。”
山上幾人交談之時,石坪前的山階上,楊惠之領著幾個弟子,亦與吳道玄、王全合流一股,同往老松環繞的石坪而來。
“而今比試在即,師兄可否與我透露一二,師兄準備的畫作?”楊惠之與吳道玄並排而行,他雖目盲,行走山階之間,卻也沒有絲毫磕絆,仍如眼明之人一般。
吳道玄聞聲看了楊惠之一眼。
他想了想,與楊惠之道:“師弟可還記得我們那日在藥王殿第二層樓上,老夫說過甚麼?”
“人心即地獄?”楊惠之一剎那回想起師兄當日所言,面上流露恍然之色。
“正是如此。”吳道玄點了點頭,轉而向楊惠之問道,“師弟又能否與老夫透露,你準備了甚麼雕刻?”
楊惠之卻搖了搖頭:“昨夜一場雨水,已經攪亂了我的神思。
先前已然準備許久的一副作品,經過昨夜那場雨水,我卻一絲印象也無了,關於我今日準備的雕刻,我亦沒甚麼可向師兄透露的——我實不知,今日該雕刻些甚麼。”
吳道玄皺著眉頭,深深地看了楊惠之一眼。
師弟並不是那般奸猾心機之輩。
他原本還是相信師弟所言的,只是當下看對方面孔上,沒有半分因為不知今日該雕刻甚麼而生出的茫然之色,反而滿面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