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地方都顯得混亂極了,有另一桌的客人在詢問情況,酒店總管不停地想要湊過來道歉,也有其他想要看熱鬧的群眾。
只有夏錫沈然這裡的氣氛和別人都不一樣。
“沒事,你別看,好嗎?”夏錫臉色因為疼痛而泛白,但是臉上還是帶著寬慰的笑容,用另外一隻沒受傷的手想要遮住沈然的眼睛。
沈然扁著嘴,兩隻手一起輕輕將他的手拉下來,問他:“肯定很疼吧?”然後抽出一隻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你別怕,我們現在去醫院,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連疤都不會留下。”
任誰看,這樣的寬慰都顯得蒼白無力又有點幼稚,但是對於夏錫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良藥。
夏錫臉上依舊帶著笑,他意外地平靜。
明明平日裡相處的時候,沈然從來沒有覺得夏錫的身邊有很多人保護著,但是在事故發生後這一會,突然湧進了大批的黑衣大漢,將人群強制隔開,為他們強行開出了一天暢通無助的路。
哪怕是事出有因,但是這樣強硬的做派,還是惹起了部分人的不滿。
“受個傷倒把自己當大爺,這酒店難道他們家開的?”有人在人群中不滿地咕噥。
一起來的倒是很快拉了拉他的袖子,在耳邊說:“這是夏家的。”
人群中剛剛升起一陣喧鬧,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沈然慢慢扶起了夏錫,攙著他向外走去。
司機早得到了吩咐,這一會就在門口等著。
沈然先小心扶著夏錫上了車,夏錫知道她心理愧疚,這一會什麼都不反駁她,乖乖照著她的吩咐做。
沈然眼睛被淚水弄的模糊,腦海裡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問夏錫:“我記得車裡有一個醫藥箱和工具箱是嗎?”
夏錫點頭。
沈然找出一把小剪子,舉著它對夏錫說:“我應該要先把你的衣服剪開,如果你有被扯到要和我說。”
她拿著剪子小心地剪了一圈,把還沒黏上的地方先給剪了取下,其他地方她也不敢隨意動。
但是哪怕是這樣,露出來的可以看見的地方傷勢已經很嚴重了,有些直接觸碰到的地方傷口看上去潰爛暗紅,周圍則是起了一個又一個的燎泡,傷勢看上去可怕又惡心。
哪怕是沈然強忍著情緒,這一會眼淚又順著臉頰留下來。
夏錫不曾看過自己的傷勢,靠著疼痛感他也能猜到自己的傷勢有多嚴重。他一直看著沈然的臉,看著她的眼淚在眼眶裡蓄勢,看著她的眼淚一粒粒掉落。
他用手輕輕給她擦掉,但是隻有一隻手顯然跟不上眼淚流下來的速度。
他只好停下來,幹脆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別哭好嗎,你哭的我傷口都疼了。”
不是傷口疼,傷口再疼也不如心疼。
還有愧疚。
但不後悔。
沈然極力平複自己的情緒,她不敢掙紮,怕牽扯到夏錫的傷口,幹脆閉上眼睛和夏錫說說話,分散兩個人的注意力。
到醫院時沈然除了臉上的幾道淚痕,已經幾乎看不出什麼異樣了。
一到醫院,就已經有醫生和護士在嚴陣以待,一看到夏錫就要把他送進病房。
沈然抓著夏錫的手,猶豫了一下不願意放手,幹脆就跟著他們一起進了病房。
醫生權當沒看見,他接待的公子哥也多了,知曉他們的壞脾氣。這一次他接到通知緊急出動,來看這麼一個根本用不著請他出山的病症,就說明瞭這人來歷不簡單,於是也當他是哪一家有錢的公子哥。而且這個也不是什麼大手術,要求也不嚴格。如果強行不讓人陪護,那才是不美,給自己找麻煩。
這邊醫生做著手術,那邊兩個人互相保護,都不讓對方看傷口,牽著手你望著我我望著你。
在醫生開始撕下燒壞的死皮時,夏錫悶哼了一聲,沈然給他輕輕擦去頭上流下來的汗。
這一場手術不僅對他們倆來說是一種折磨,對醫生來說更是。
醫生在做完主要工作後,在換衣室脫下自己的白大褂,心中冷哼:“年輕人,控制不住感情,大庭廣眾之下就黏黏糊糊的,不像樣。”
病房裡,沈然給夏錫倒了一杯水,又給他墊了一墊身後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