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他知道,那蘭胤要揭開面具,可他並沒有想到這個行為代表的是什麼。
只見那萬人之巔的城牆上,白衣男子沒有停頓,那隻蔥白的手指,緩緩挑開面具。
眾人屏息看去。
面具脫落,露出如白光的額頭,容顏如畫,劍眉入鬢,鼻如玉柱,唇若含丹,臉如刀削,雪色冰霜。
冰肌入骨,絕色雪顏。
南書兒輕呵出聲,剛剛面紗下還一臉期待的神色,緩緩裂出一道縫,驚訝,錯愕,震驚,複雜……
他他她……竟然是……太像了……
士兵們更是冷氣連連,膽顫心跳,連身在何處都忘了一般,只是怔住在原地,仰視著這絕色冰雪的容顏。
將領看著頭頂上的人,望著那張臉,腦海裡似被什麼炸開,白茫茫一片,頭暈目眩。
他震驚失控,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
太像了……
城牆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帶著光影冰花,射向底下的人,朱唇輕啟:“那蘭國計程車兵門,你們可記得這張臉?”
那蘭國計程車兵,你們可記得這張臉。
剛剛還陷在震驚中的眾人,記憶似被什麼點開一般,如潮水湧襲而來。
他們震驚,複雜,震懾,手中的刀劍落下,膝蓋下意識跪下。
一個跪,兩個跪,五個跪,最後齊齊跪下。
本就心情複雜的南書兒,此時更傻了,一點都摸不清楚情況。
摔在地上的將領被人扶起來,見萬人士兵跪下,他眼裡漸漸染上灰敗的光芒,噗通一聲,單膝跪下。
城牆上,白衣飄飄,如神降落。
城牆下,萬人跪拜,寂靜無聲。
士兵們齊齊陷入思緒。
那蘭國以前並不叫那蘭國,而是天朝大國的一角,而非國。
當時這裡喚天朝北疆,有個那蘭壙的大將軍,數十年如一日守護著這片土地,是北疆百姓如神袛一般的存在。
因為是國家邊境,鄰國經常來犯,騷擾不斷,可百姓卻也安居樂業,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那時的北疆百姓,不知道皇帝是誰,可卻知道那蘭壙大將軍是誰。
無他,無國,無家。
可見當時那蘭壙大將軍的威望,在北疆百姓心中無人取代。
終於有一天,鄰國舉軍來犯,一鼓作氣長驅直入,竟是連殺三個城池,惶誠惶恐中,大家都把希望寄存在那蘭壙大將軍身上。
天朝皇帝卻在此時召見,令那蘭壙大將軍領兵極速入京。
短短幾個月,北疆城池連連被佔領,百姓被踐踏,流離失所,斬殺無數。
北疆百姓民不聊生,人人思危,逃的逃,走的走,逃不走的只能啃黃土,活活餓死。
天朝皇帝卻並沒有不出兵增援的意思,而是相反,抽兵,將所有兵馬撤出北疆一帶,任其北疆百姓自生自滅。
其實這只不過是天朝皇帝的狹隘心胸,想趁機收回兵權,震壓那蘭壙大將軍。
北疆數幾十萬人的性命,隨著天朝皇帝的這個決定,便是亡國,成為鄰國階下囚,賤奴……一切命運翻轉。
也在這時,被拘留在天朝皇城中的那蘭壙大將軍,逃出京城,舉兵造反。
造的卻不是皇帝,而是領著北疆兒郎,直殺北疆,奪回城池,救百姓於鐵蹄下。
那段歷史不過短短幾十年,卻恍若在昨日,如今的那蘭國繁榮昌盛,可幾十年而已,他們還是記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