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兒抬眸,靜靜瞥向他,唇角的笑意不減分毫。
“王妃是聰明人,想你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可容不得走錯一步,一步錯,步步錯。王妃的前途不可估量,是我南家的驕傲,為父的自然替你做打算,你這般作風,是否有一些太過絕情?”
末了幾字,聲聲頓足。
南書兒手指輕捏,靜靜聆聽的模樣,空氣似乎靜止一般,帶著壓人氣息。
然而,靜止的空氣,一道鶯鸝的聲音緩緩劃破,卻是殺出一道口子:“父親如何替我做打算了?”
“啪!”南袁紹的手搭在桌子上,“這麼多日子,你可曾來見父親我那怕一次?”
南袁紹一張儒雅書氣的臉,已經過五十的人了,此刻看起來那是身體硬朗,鼻孔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那半百老人,倒像是四十不惑的俊美男子。
南書兒瞧著他的動作,臉上漸笑,一如那些大家閨秀一般,揚唇翹瓣,笑不露齒:“父親大人,你國事繁忙,書兒不過是一個後宅婦人,可不敢幹擾。”
“你……”南袁紹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兒,其實記憶裡的記憶,卻並沒有多少記憶,此刻,他緊縮的眉頭絲毫也沒有一絲鬆懈的跡象。
即使如他剛才所說,她是整個南家的驕傲,這是整個明萊國的上層人士都知道的一件事。
但是,在她揚名立萬之際,他這個父親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他這個如今最了不得的女兒,在當初雲英未嫁,人還尚且在相府時,突然一改往日性子,如沉睡的獅子睡醒般,但凡與她過不去的,她是一概輕則動手,重則染血五指!
當時他並不放在心上,以為只是一個浮沉後宅聰明的女兒,便一旨聖旨求賜了辰王。
曾有人說,她有一張世人為醉的顏,不笑卻自放,而這一年多裡,她有太多的莫名一笑,下一秒就會有人莫名其妙地倒黴,少則動傷筋筋骨,多則,不過一個死人而已。
笑裡屠刀,說的便是這種性子。
如今她的身份高貴得不行,而那皇家眾多貴女,對她卑躬屈膝,更多的是繞道而行。
在往前十幾年,她的影子懦弱無能,他也懶得多看一眼。
而一年前促使他不見她的緣由,便是她在與辰王爺大昏之日,行過禮堂之後,卻是突然紅蓋頭起掀,眾目睽睽之下,當真是讓相府丟盡了臉。
這樣的女人,不過是聰明太過便是蠢,他又怎麼會扯上幹戲?
只是,這日子越往後,南袁紹不得不承認,他這個懦弱無能的女兒,但凡拿得出手的手段,果然是非比之尋常。
如今,連他這個父親都知道的傳聞,這個明萊辰王妃那股似笑非笑的氣勢,已經震懾了整個皇族朝臣,她的性情喜怒無常,陽奉陰違地,阿諛奉承地,規規矩矩地,比之他這個一國之相,她倒更是長袖善舞,如魚得水。
想不到,想不到,他南袁紹看了這麼多年的人,這次,竟是連他的親生女兒,也看走了眼。
可,是他眼拙了,還是這個女兒隱藏的太深?
想來,該是後者更甚了!
南書兒輕笑,抬手撐著一旁的桌子,手指觸碰下,竟是滾燙的熱茶,可想而知對方顯然有備而來,竟專門等的她?:“父親不必用窮奸極惡的眼神打量你女兒我,只是,您有什麼吩咐,盡管說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