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回頭看了南書兒和長孫錦年一眼,黑夜迷霧中,那兩個人,一個背脊半萎僂,另一個人過分嬌小,一看便知是用處不大的老實人,他心放了放,卻還是俯身靠近,低聲才道:“你蠢啊,我們在船停著地方,四周轉悠轉悠不久得了?萬一被人發現問起,就說,就說……霧太黑迷了路!”
直到三個人的腳步聲走遠,長孫錦年才漫不經心的直起腰,忽而,揚起笑顏,手自然的搭上南書兒的肩膀,好哥們的語調:“要不要跟上?”
那三個人沒有認真看,若是仔細一些,再觀察一些,就會發現,他們輪流拿著的火把,南書兒穩穩的扣在指間,甚至在很長的時間裡,一動不動。
一雙美眸半垂,似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出了神,並沒有任何回應,在長孫錦年納悶要不要開口再說一點什麼時,她才慢慢的掀起精緻的眼皮,輕巧的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淡,淡得如同耀眼星辰中一閃,長孫錦年卻如同針刺一般的僵硬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收回?只是因為這個女人一個眼神,他就立馬撤開,那多沒面子,要撤開,也要等等啊。
可是,那眸光雖然沒什麼,為什麼他覺得比剛剛在船上,那些殺氣騰騰的眼神,還要毛骨悚然呢?
然而,一般僵硬下,她卻什麼都沒有做,依舊握著火把,桃花櫻唇邪起三分唇瓣,單只是一身悠閑的氣質,硬是將頭頂的火焰,依舊這濃烈的黑夜壓迫而下!
長孫錦年蹙了蹙眉,到底還是識相的將手臂收了回來,然,在他一個動作未完時,悠揚輕巧的語調,自黑夜貫穿而來,帶著一股明滅的風流倜儻:“剛剛那些人說的不對……”
“怎麼不對?”長孫錦年將手垂在一側,突然有一種落地的踏實感,有一種滑稽的想法:他的手終於保住了!
這個想法劃過,心底又狠狠唾棄一番孬種,臉上的卻是如沐春風的笑意,一雙桃花璀璨的眼睛,閃著迷人的星光。
“這麼好的天氣,怎麼是鬼天氣呢?”南書兒勾唇淺淺道,卻是分外悅耳,隨著她柔軟的語調,那雙鳳眸光彩劃過眼前的白霧,如同羽毛掃過人的心尖,讓人顫慄又難耐。
長孫錦年幾乎不可控制的蹙了蹙眉,輕聲的反問:“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們……”邪魅三分,帶著冷然的弧度,邪而魅,誘人至極,猶如黑夜的鬼魅狠狠一擊,偏偏也只是一句話的輕巧:“劫船過河!”
一語定音! 黑夜中
,兩道黑影悄無聲息竄行在黑夜中。
看著前方明滅的火把,長孫錦年踏雪無痕的腳步,終究忍不住慢了半拍,視線控制不住的朝身旁的女人瞥了過去。
想到她剛剛那句話,止不住的心頭久久不能平複的震動,很微妙的心情,至少,活了二十多年,這是第一次!
然,長孫錦年知道他在陪這個女人,在做多麼瘋狂異想天開的事情,卻不知道,這個女人已經膽大包天到了這個地步。
她既然……
烈焰火把滾燙的燃燒著空氣,明滅的似乎在無聲的撲捉著暗夜中的鬼魂,連著火把方下的女人的傾城容顏,都照得三分詭異,美如豔鬼。
她一手持火把,一手持劍,劍在滴血。
就在剛才,她說了那句話後,沒有再說第二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