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布倫特的頭,覺得兒子的發質手感超好。
“可是,你會和媛媛的媽媽離婚嗎?然後跟昨天的那個小姐結婚。”
“不會啊,昨天的那個小姐不會成為我的妻子。”
“她是你的情人嗎?”
“你還知道情人的意思嗎?以前是,在你還沒出生之前,我和李晗的媽媽離婚之後,她曾經做過一段時間我的情人,但是我現在和她已經沒關繫了,在我們分手的時候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而且我們相安無事已經有六年了。”
“你們為什麼會分手?”
“她說她不願意為了感情而放棄事業。”
布倫特轉身看著他,拉了拉他的手,“你蹲下。”
老李蹲下來。布倫特認真的問他,“媽媽是不是因為事業和你分手了?”
“不是,你媽媽和我分手是因為我出軌了,我對我們的婚姻不忠誠。我試圖挽救了,但是她說,區別就在於是一次不忠還是一百次不忠,她不願意原諒我。”
“我媽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老李坐在公路上,把布倫特抱在懷裡,“你媽媽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很精彩的女人,很有魅力的女人。我曾經有一次為了訂單去和人家喝酒,喝到我胃出血住院,那個時候,你媽媽就代替我出去應酬,她帶著一把彈簧.刀,在酒桌上,喝酒可以,但是不能佔我便宜,很多人都被她拿著刀砍人的狠勁嚇到過。那個時候你姐還小,她可以一整晚一整晚的加班,可以一個月不回家的坐著飛機飛往各地,永遠冷靜沉著。她才是那個愛事業勝過愛生活的人,其他女人在我跟前談事業和感情難以抉擇的時候,我總覺得很可笑,所以我永遠不會跟昨天的那個小姐結婚,她太蠢又太自以為是。”
“兒子,你想媽媽了嗎?”
“嗯,但是媽媽已經不在了,我姐姐對我很好,但是我不知道媽媽對我的好是不是和姐姐不一樣的,反正你和布洛克對我的好是不一樣的,我能感覺的到。”
“但是你姐姐從來沒感覺到,她小的時候,我和你媽媽不在家,全部是保姆在照顧她,我們有可能半個月或者是一個月也不回家一次,那個保姆人還不錯,把家裡收拾的幹幹淨淨,把你姐姐照顧的白白胖胖,我們任何時候回家,你姐姐都是快樂的。保姆每次總是彙報一些,若若今天和誰玩兒了,昨天和誰玩了,喜歡吃肉勝過吃菜了,一頓飯比其他的孩子吃的多了......雜七雜八,其實我們並沒有陪她太長時間,我到現在就不知道該怎們對她好。”
“為什麼?”
“她是與眾不同的,她是我期盼中生下來的,她也是我和你媽媽努力的目標我們當時想著多掙錢以後讓若若過好日子。兒子?”
“什麼?”
“等你放學了,我們去見見你媽媽吧,我給她選一大束漂亮的菊花。”
布洛克正大光明的翹班了,理由是:陪著老婆去看望岳母的墳墓。
墳墓有什麼好看的,你多看看新聞,你作為新聞發言人的責任心呢?被你家狗吃了嗎?!!!!
不管其他人怎麼吶喊,布洛克真的沒去上班。
要對逝者保持尊敬,般若盡管對趙女士也不喜歡,但是她回想起來她接到趙女士資訊的那一刻起,內心還是對母親這個名詞充滿了嚮往,她為趙女士找了種種理由開脫,比如說不知道女兒這麼多年來過的是什麼日子,比如說趙女士這些年來的生活壓力太大,比如說經濟不允許她找女兒......但是見到生母之後,種種嚮往如火焰遭遇了冰雪,最終化成一縷水蒸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道此刻的布倫特是不是也是和當時的般若一樣,對父親這個名詞充滿了嚮往,但是無論如何,老李用溫情的糖衣包藏了自己真正的心思,他願意用脈脈溫情打動布倫特和般若,讓布倫特如飛蛾撲火一樣的撲向了他,去尋找那一絲來自父親的愛。
要對逝者保持尊敬,般若安慰自己是為了布倫特才來這裡,自己本人,對趙女士從不原諒。
這幾年,般若會在各種東方的節日裡用粉筆在地上畫了個圈,一個圈裡寫著爺爺奶奶的名字,另一個圈裡寫著趙女士的名字,把黃表紙燒掉,權當祭祀了。而且還要躲著人,畢竟環保主義者並非只是喊喊口號。
她是第一次在趙女士下葬後來到這裡,也是第一次和布倫特在趙女士下葬後來到這裡。諷刺的是,同行的還有老李。
般若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選了一束菊花。老李也換了一身衣服,牽著布倫特的手,父子三個站在了墓碑前,布洛克靠後,穿著正裝,把手機調成靜音,默默的看著。
趙女士的墓碑上只有兩行字,第一行是她的英文名,oon·zhao。第二行在底部,是一句墓誌銘,“她已經得到了安息。”
布倫特把老李和般若帶來的菊花放在墓碑前面,喊了一句“媽媽”。
老李伸手把般若和布倫特摟在懷裡了,般若心知這是老李打的感情牌,然而在趙女士的墓碑前,她做不出掙脫的動作。
這份在般若看來虛假的一切在落日餘暉前顯得充滿了感情,老李自己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當然,布倫此時除了遺憾之外,也生出了幸福快樂滿足的情緒。
到了晚上,般若以為憑著老李的厚臉皮肯定要跟著回家,但是並沒有,他們在墓地分別,老李看著孩子們上車之後還平靜的揮了揮手,和他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