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退下吧……”
見冬兒出去了之後,秦子軒掃了眼站在邊上的紅禪法師,眼眸微閃,便揮退了屋內伺候的下人,接下來的事,可不能讓這些人聽到。
倒不是不信任這些人,而是因為他和紅禪法師所要談的事情,太過於離奇,除了像他這種親身經歷過的人,普通的人那是根本就無法理解的。
“五皇子避去左右,不知想與老衲談些什麼?”
見屋內的那些下人,都一一的退了下去,轉眼間,這間屋子便就只剩下了他與五皇子兩人,紅禪法師雙手合十,深深施了一禮,握著佛珠的模樣,很是有種寶相森嚴的感覺。
最近這段時間,隨著五皇子對他的信任度增加,他的氣度也逐漸的恢複了起來,又開始擺起了隱士高人的譜,在他看來,還是這種形象更加光輝,比較符合他自己的本事。
“法師,依你看,我還能有多少時日?”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雖然經過紅禪法師的治療,秦子軒現在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但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他原本以為自己並不會在乎死亡,可真的到了這一天,感覺自己慢慢的虛弱下去,他才明白,就算是經歷再多次死亡,他也永遠都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
雖然老和尚說他只不過是因為靈魂和肉體不合,所以才會有此一劫,等回來京城就能夠治好自己,可秦子軒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把話問出了口。
“五皇子,您放心,以您現在的情況,再有老衲在一旁調理,只要你不受重傷,不太多操勞,那撐個兩三年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而這兩三年之內,老衲是一定能找到,幫助五皇子的方法,讓您恢複正常,所以還請您放下心來,耐心的等待……”
對於五皇子的問題,紅禪法師半點都不感到詫異,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五皇子之前沒有到最後的關頭,所以才能表現的那般淡然。
現在親身體會到了自己離死亡越來越近,自然難免會心生恐懼,這乃是人之常情,不管是普通人也好,還是修行中人也好,大家都是這個樣子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越靠近京城,就覺得心裡越發畏懼,甚至會主動提議,讓五皇子在這揚州多修整幾天,雖然他口中說是為了五皇子的身體,但更多的,還是他想要晚一點到京城。
雖說他身為高僧,這次出手救治五皇子,還能夠得到轉世重修的機會,但能活著誰又願意死呢,為了大局,他甘願犧牲自己,可內心深處,他卻還是無比留戀這個世界。
“那我這兩年,會一直如此嘛,像是一個病秧子一樣?”
感受到自己那渾身無力的身子,秦子軒靠在枕頭上,臉上不禁露出了絲苦笑,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兩年可當真是太過難熬了一些。
而且,面對一個病秧子般的自己,父皇會是個什麼態度,秦子軒完全不敢想,若是沒得寵之前,他病不病的都無所謂,左右也就是一直那樣的待遇。
可現在受寵了這麼多年,即便他從未囂張跋扈,仗勢欺任過,但別人的嫉妒之情,卻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他敢斷定,只要他失寵,自己今後的生活必定會無比艱難。
而對自己那位父皇,說實話,秦子軒當真是沒有一點的信心,他甚至覺得,若是真的兩年都如此,那秦君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放棄掉自己。
“五皇子無需擔心,這樣的狀態乃是最嚴重時候的狀態,平常的時候,雖然比不上一般人,但還是能夠正常活動的,這樣的狀態,最多也就是每月一次……”
對於五皇子的擔憂,紅禪法師並不是太能理解,雖然知道天家無情,但作為慈悲為懷的和尚,還是無法體會到那種感覺的,不過雖然不解,他還是如實的回答了。
而且為了怕五皇子承受不了,紅禪法師還又寬慰了兩句,表示這種廢人一般的狀態,並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只不過是偶爾才會爆發。
“每月一次,不能緩解壓制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紅禪法師的回答,雖然比秦子軒想象中的要好了一些,但還是讓他有些憂慮,不由得開口,甚是期盼的問道。
他那位父皇,雖然看著這些年對他寵愛有加,但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些年來,他一直順風順水的過慣了,從未遇到過什麼挫折,他真的不想經歷,被捧到天堂然後再打下去的感覺。
“能倒是能,但五皇子,您要知道,自古堵不如疏,您這次爆發的會如此厲害,那完全是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危害,若是再壓制的話,那下次爆發起來,就會更加厲害了!”
皺了皺眉,紅禪法師有些不贊同的看著五皇子,在他看來,這次五皇子的病情爆發,其實應該算得上一件好事,畢竟,若是在這麼壓制下去,那下次爆發無疑會更加厲害,到時候,他可未必就能救得回來了。
這就好比無數次小感冒,和一次大手術一樣,想來正常的人,也寧願平日裡感冒多一些,也不會願意突然有一天,來一場大病,去醫院裡面做手術。
“沒有別的辦法嗎?”
聽到紅禪法師的話,秦子軒頗有些不甘心的問道,他實在是不想,自己有一天,會被父皇狼狽的趕出崇華殿,被那些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姓名的人無視,那樣的場景,只要在腦子想一想,就讓他覺得渾身發寒,無比難受。
這倒不是說秦子軒對秦君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他本身便是一個驕傲的人,尤其是這些年的皇子生涯,一直是高高在上,他實在是不願意受到那樣的侮辱,沒有得到的時候也就罷了,得到了再失去,那才是最殘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