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石坊城所有活著的人都被救出了。

黎明的曙光照著所有人的臉，篝火的灰燼還散發著餘熱，周圍杯盤狼藉，有的人在相擁而泣，有的人在輕聲啜泣，有的人在看著朝陽發呆……這些普普通通的村民，他們在這天地間是渺小的，他們與飛天遁地的修者比起來是弱小的，但他們有著同樣的情感，在為著親人活下來而感激，在為著親人的離去而哭泣。

病怏怏的紫寧現在看起來更加虛弱了，他靠著素衣身邊——素衣確實是最後一個才去救他出來的——沒有村民打擾他，他們只是時不時遠遠地看他們幾眼，眼光中滿是崇敬和感恩。

小廚娘端著一個盤子來到他們身邊，“吃點東西吧。”

兩杯濃湯，好幾塊烤的酥軟香餅。誘人的香氣令紫寧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

“沒出息，”素衣輕笑道，她此刻心情也是大好，她雖然在笑紫寧，自己卻不客氣先拿起來吃了，“嗯！好吃！”

小廚娘張婉兒有些自豪地笑起來，她的廚藝就沒輸過別人。

紫寧也喝了點湯，慢慢吃起來，齒頰留香，多久沒有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了，雖然食材簡單，但有股股天然的穀物的清香。淋漓盡致地發揮每一樣食材本身天然的問道，然後再加以巧妙的組合，這就是廚藝的真諦。

難道修煉不是這樣嗎？

紫寧覺得修煉也是這樣，反正咒語也是這樣。他忽然低聲道，“咒……”

“大人說什麼？”小廚娘以為在跟她說話。

紫寧笑著搖了搖頭。

“別理他，這個家夥怪的很，一年半載都說不了幾句完整的話。”素衣吃完了餅，拍了拍手，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曲線曼妙又充滿力量的身材被充分顯露出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太“大意”了，她什麼時候在外人面前這麼放鬆，做過這種舉動呢。她連忙恢複到正襟危坐的樣子，看了看旁邊的紫寧，見他還在悶頭吃東西，心裡居然有些小失落。真是個呆子！她心裡罵道。

看來凡是女人，不論她是什麼性格、有什麼嗜好，總是需要別人欣賞自己的美的。

“姐姐的真容一定很美吧！”小廚娘湊到素衣身邊，以素衣這樣的修為，絕對不會是這種村姑的打扮，所以這肯定是素衣的假面貌。

“人小鬼大。”素衣擰了一把小廚娘。她發現雖然這女孩舉止說話有時候有些粗魯，像個漢子似的，但心眼卻好的很，而且也沒跟一些不清不楚人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心裡也漸漸喜歡起她來。何況又做的一手好菜！

小廚娘神情卻突然黯淡下來。因為之前事情多她只得強壓下，現在她終究還是要面對。“我哥哥他……”

素衣雖然有些不忍心，但只好實話實話，她握住張婉兒的手，道：“他被天元的人殺害了。”

張婉兒雖然早已有了預感，但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如果他哥哥沒有出事，是肯定不會讓別人來找自己的，而且是畫素衣他們這麼強大修士。

“不過我已經幫他報仇了。”素衣道。陰差陽錯，確實是她殺了江宇一行人。

張婉兒泣不成聲，她點了點頭。其實報不報仇對她來說沒有多大意義，她相依為命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李城主走過來摸了摸小廚孃的頭，“他是在追求自己的理想的路上倒下去的，他是個好漢子，肯定是戰死到最後一刻，死而無憾！”

許久小廚娘才平靜下來，她勉強一笑，“我沒事了。”

李城主知道這種事只能靠時間慢慢沖淡悲傷。他再次靠近素衣和紫寧，道：“這次真是多虧了兩位大人了！”說著就要跪下。

素衣抬手製止他，道：“李城主不用如此客氣，您也是捨身為人的好城主。”

“那是我應該做的。只不過這麼多人的家園已毀，很多人的産業也沒了，他們該怎麼安置呢……”李城主有些發愁。

素衣道：“要不把他們都帶去風雪城吧！”

“風雪城？”李城主面色變幻，“大……大人……您是那位女帝的……”

“是。”

李城主有些畏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