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寧帶著夕月在廢墟中穿行,還沒等他問素衣的事,他便覺得胸口劇痛。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夕月。她的手已經伸進了他的胸膛!
“夕月體內的力量要壓制不住了,大哥哥的血和心對我的身體有用,我要吃了它!”夕月抬起頭看著紫寧的臉,面無表情、毫無感情地道。
紫寧覺得心在痛——從外到內的心都在痛,那隻冰冷的小手托住了他的心髒。那九舞塑造的心髒,那強有力的心髒,那不停地跳動的心髒。
紫寧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應該反擊的,他知道即便像這樣被攥住了心髒,他也還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逃脫。
但……他最終放棄了。
“可以。”他只是簡短地回答。
可以?!夕月整個臉扭曲起來,他居然說可以!不,他不應該、也不能說可以!只要他拒絕,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要了他的命,那時我就可以心安理得、毫無顧忌的殺了他!他為什麼說可以?……不,還是要殺了他!他不死,我就不能可能跨過那道坎!他必須死!
紫寧完全放棄了抵抗,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凍結了,冰冷刺骨,體內的力量迅速流逝,身子越來越重,不一會就失去了意識……
奇異的洛北廢墟中間,玄武堂主在不疾不徐地走,他也在朝著“橋”的方向前進。突然,他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
一個小小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堂主萬萬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到夕月。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心裡滿是驚喜。
夕月一步一步走進,喃喃地說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話:“死了,他也死了,這世間再也沒有什麼可留戀了,我要毀滅,殺了他們,為了母親、為了自己,殺死他們,殺死那個終極存在!……”
堂主漸漸感覺事情不對,夕月的神情跟之前大不一樣了——不只有冷漠,還有麻木,更多了可怕的殺氣與毀滅之意。他忽然想到竹翁的死,他想打退堂鼓了。
“你——”
“死吧。”堂主剛開口夕月就打斷了他。
夕月背上露出特殊的力場,一股滄桑浩大的灰藍色氣息,交織成一雙瑰麗的翅膀。這一刻周圍的洛風之力都在退卻。
堂主面色大變,來不及多想,便迅速結印,發動他最強的四音節咒術:破滅玄武!
轟!咒語波動瞬間迸發,隱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玄武影像,夕月在這猙獰的玄武下顯得格外渺小,但她只是輕輕震動了一下翅膀,那玄武便經受不住,夕月的目光毫無波動,背後的翅膀上分裂出兩條細長的突刺,這突刺滑過兩道美麗的弧線,瞬間撕裂玄武,並貫穿了它身後的玄武堂主。
堂主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那兩個突刺已經宣判了自己的死刑。巨大的咒語之力開始被吸收夕月吸收,她順著突刺——像是它們將她拉過來的一般——倏忽間已來到堂主的身前,都沒有正眼看他,一伸手就掏出了他的心髒。
堂主血目眥裂,隨即所有的力量都被夕月吞噬,徹底死去。
夕月踏過他的屍體,背上翅膀微微扇動,繼續前進,嘴角留著血液,面無表情地喃喃道:“難吃……果然比不上他的心,那真是一顆獨一無二的心……”
紫寧的心是她的最愛,她永遠都忘不了。
是的,紫寧的心已經空了。他孤零零地躺在廢墟之間,胸膛血淋淋地大開,裡面空洞洞地,身體已經冰冷。顯然是死去好久了。
他的衣襟忽然散開,一個玉瓶跌落出來,瓶身上隱隱有咒語波動傳出——咔嚓!玉瓶破碎,一滴鮮紅的血液從中飄出,落入了紫寧的胸口。
那滴蘊含強大力量的帝血,宛如一枚種子,剛一碰到紫寧的血肉,像是找到了土壤,立刻便生根發芽——抽出密密麻麻的血絲,同時開始有規律地跳動起來,隱隱地咒語波動隨之擴散到紫寧全身,——幹枯的血脈重新流動了起來。
一聲呻吟,緊接著陣陣無力的咳嗽,紫寧奇跡般地醒了過來。他茫然地睜著眼,好一會才漸漸回過神來。右手無力地變幻幾個印決——翁……“枯木逢春!”——蘊含頂級恢複之力的“叭”字咒蕩漾過全身。
要不是九舞塑造的這副身體足夠強,還有素衣姐留下的帝血,這次真的就結束了,紫寧心道。其實他這樣做也完全沒有把握,這是在臨死之前突然想到的辦法,他本已抱著必死之心,姑且一試,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身體有了一絲力量,他立刻掙紮著起來,盤做好,雙手結印,認真開口,吐出的是完整的“叭”字咒,全身立刻被更為宏大無邊的咒語包圍了。他胸前的傷口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帝血之力不斷釋放,恢複著他的身體,而那滴帝血本身則發生了奇異地變化,形狀開始慢慢變化,跳動地更加有力,更加沉穩,最終竟然化作了一顆新的心髒!
不一會,紫寧面色蒼白地站了起來,他要立刻上路,他眼睛露出熾熱的光彩。因為那一刻,他在夕月體內感受到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夕月身體裡呢?
這也是紫寧臨死前才決定要拼一把的原因:他在夕月身體之內感受到了洪荒之氣的氣息!
女帝的洪荒之氣!夕月這奇特的存在和女帝有關!紫寧一想到這就心神震蕩,這意味著什麼?他斷定,九舞的事背後肯定還有莫大的隱秘!而且說不定,九舞根本就沒死!
紫寧迫不及待地上路了,他在夕月身上留下了極其強大的咒術印記,雖然遺址內充滿著奇異的力場,但他還能模糊感受到印記的方向。
距離還不太遠,必須立刻追過去,否則再遠一點我也找不到了,紫寧心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