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出事兒的人姓秦。秦家在村子裡面雖然算不上是名門望族,倒也算得上是大門大戶,秦家世代和江姓、蒙姓聯姻,頗是有些地位威望的。這一次跟著江景同上山的是秦家唯一的兒子秦山豹。
大概是應了“山豹”這個名號,半夜的時候秦山豹起夜,睡眼惺忪的拎著褲子出來門,在門口放個尿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據事後村子裡的人推測,大概是秦山豹撒尿的功夫被林子裡的野獸給叼走了。
翌日清早起來屋子裡面只剩下了五個人。他們誰都不知道秦山豹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以為秦家小子大概是膽慫了,所以偷偷溜下了山。
然而誰也沒有意識到,等待他們的災難還遠遠沒有了結……
一個小夥子半夜的時候讓不知道什麼蟲子給咬了,左半邊臉上腫了蠶豆大小的一個包,又紅又硬,從起床開始他就一個勁兒的撓,越撓越起勁兒,不過十來分鐘的功夫一張臉就腫的如同豬頭一般……
吃早飯的時候所有人的情緒都顯得異常低落,沒有多說一句話,都埋著頭吃。吃著吃著其中一個忽然雙手死死攥住自己的喉嚨,兩隻眼一翻白,連句話都沒說出來就噎死了。
這下子剩下沒事兒的三個人都驚呆了。
連續兩天都有人活生生的自己眼前死掉,擱誰誰也受不了,當即就有一個小夥子嚇瘋了。
“嗷!”的一聲狂吼,發瘋一般揮舞著兩條胳臂就沖下了山……
蒙天元周圍地面上扔了一地的煙屁股,一根燃盡又拿一根,這一次卻遲遲沒有點燃。他凹陷的眼窩中噙著淚水,一張布滿滄桑的老臉滿是苦澀。
“你們知道那個當場嚇瘋了的小夥子是誰嗎?那是我弟弟蒙天放,我的親生弟弟,一個媽肚子裡面爬出來的。我弟弟嗷嗷亂叫著跑回家的時候,手裡面還握著半拉沒啃完的幹饅頭。”
陸璐心底打了個突突,兩隻手死死攥緊被角,兩隻眼珠幾乎努出眼眶。
莊十三公子修長的手指似有若無的在炕沿上輕敲了兩下,忽然開口說了出來:“也就是說,上山的八個人裡面只有江家兄弟完好無缺,為什麼?”
蒙天元“啪”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說的可不是嘛!”
“當時我們一家人圍著我們家天放就問,問他江家人帶他們上山到底是為了啥,總不能就為了蓋一間小石頭屋子吧?可是天放什麼也不說,就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搖頭搖累了就又是哭又是笑的。
我爹孃那個時候還活著,沒辦法,只能讓我和我媳婦兩個人幫著一起看著天放。
我記得那天吃完了飯,我媳婦在井口刷碗,天放坐在小凳子上發呆。我媳婦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問
了句:‘天放啊,山裡面到底都發生什麼了?’結果你們猜怎麼的?”
陸璐緊張的兩隻手都繃出了青筋:“怎麼了?”
莊十三公子雙眼中也充滿好奇、緊張,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蒙天元,卻默默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攥上了陸璐的。
霎時間一股如潮湧般的暖流將陸璐緊緊包裹,她一根緊繃得幾乎要斷了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
她扭頭默默的朝身邊的人看去……
“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天放居然清醒了過來。他什麼也沒隱瞞,將山上發生的事情都講了出來。”蒙天元沒有注意到莊十三公子和陸璐私下裡的小動作,整個人都沉浸於對往事的回憶之中,“聽天放講完我就急了,憑什麼啊!憑什麼他們江家人一點事兒都沒有,別人家的兒子死的死瘋的瘋?”
“當天夜裡我和我爹就去了江家,還叫上了其他幾家的人。等我們人都到齊了,把事情說開了,江寄嵩才知道山上發生了什麼。當夜村裡人打著火把上了山……”
蒙天元講到這兒的時候莊十三公子插了句話:“難道說江家那兩個兄弟一直都沒有下山?”
蒙天元點了點頭,確認說:“沒有。我覺得他們以為天放瘋了未必能跑回家。畢竟一個瘋子又不是正常人。其實要不是天放,當時還沒有人知道山上死了那麼多的人呢。”
莊十三公子“嗯”了一聲,“那麼之後呢?”
“之後?”蒙天元忽然露出一抹殘忍的笑,“自然是血債血償了。”
“都是娘生爹樣的兒子,村子裡年輕男人本身就不多,不過區區一日夜的功夫居然死了六個瘋了一個,你說誰能咽的下這口氣?我們一口氣趕到石屋,發現江家兄弟居然好生生的都坐在石屋裡面喝肉湯。
你說能不讓人氣嗎?登時……”
後面蒙天元再說了什麼陸璐記得不太清楚了,她只記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當時江景同估計也是急紅了眼,二話不說直接抄起了一把剔骨刀。所有的人都嚇的不輕,以為他是要砍人,卻沒想到他直接將刀刃插進了自己的肚子裡。當場就是對穿啊,前後兩個血窟窿,
鮮紅色的血,整整流了一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