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無父無母,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從小,別人就罵他是骯髒的陪酒女生下來的野種,連爸爸都不知道是誰,他無數次聽著別人對母親的謾罵,但他知道,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母親如他一樣,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母親的爸爸,也就是他的外公,嗜酒成性,每次喝醉了就喜歡打妻女,終於有一天,外婆忍不下去了,十五歲時的母親親眼看著外婆拿起菜刀將外公砍死。
外公死了,外婆也進了監獄,債主們找上了母親,母親沒有錢償還外公生前在外面欠下的債,她只能早早輟學去最快、最容易賺錢的酒吧工作,日復一日,她終於將錢還清,就當母親打算金瓶洗手時,這個從小沒有受過愛的少女,遇到了一個溫柔體貼的男孩,她很快就淪陷了,並懷上了自己。
她哪裡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個花花公子,所有的甜言蜜語對於他來說也都不過是騙騙無知少女的把戲,還沒等母親告訴那個男人自己懷孕的訊息,那個男人就從母親的世界消失了,可憐的母親到最後都不知道男人的真名。
儘管無法找到男人,母親也一直在自己騙自己,她認為那個男人是有什麼原因才離開的,她相信他會回來的,母親毅然決然的留下了自己,懷胎十個月,言恆都不知道母親是怎麼一個人熬下來的。
言恆出生後,母親一邊照顧他一邊在家做手工活賺錢,手工活,即使把一雙手做廢了又能掙幾個錢,生活如此窘迫,但她還是不願意重操舊業,她認為那是對愛情的信仰,她堅信那個男人會回來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言恆三歲了,他也會問媽媽自己的爸爸在哪裡,言恆還記得,每當這個時候,媽媽就會噓的一聲,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爸爸是一名人民警察,在外面執行秘密任務,這事可不能告訴別人。”
不過是花心少爺不願意說自己的真名瞎編的警察身份,她還真就信了,並且自己腦補出男人是因為去執行秘密任務了才離開自己。
一直到了言恆六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言恆還能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已經凌晨了母親還沒有回家,外面在打雷,他嚇的睡不著,他抱著母親的枕頭望著窗外,等著母親回家。
“吱呀——”母親回來了。
她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的走進家門。
“媽媽,你怎麼那麼晚回來。”小言恆連忙過去抱住言媽媽的大腿。
言媽媽蹲了下來,她撫摸著小言恆的腦袋,看著這張與男人長得有七分相似的面孔,眼淚不經流了下來。
“媽媽,你怎麼哭了,是恆恆做錯了什麼嗎,告訴恆恆,恆恆會改的。”言恆知道母親一個人照顧自己有多麼的辛苦,所以他從小就特別懂事,他用衣袖擦了擦言媽媽的淚水,“媽媽,不要哭了,是恆恆的錯。”
言媽媽看著那麼乖巧的孩子,終於忍不住了,她抱住言恆痛哭了起來,“我寧願永遠不要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身份,為什麼你死了都要這樣折磨我。”
小言恆聽不懂媽媽的話,他拍了拍言媽媽的後背,“媽媽,不要哭了。有恆恆在。”
言媽媽鬆開小言恆,看著小言恆說道:“恆恆,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爸爸去哪裡了嗎,媽媽告訴你,他去執行秘密任務去了,你爸爸是警察,是警察,他早在六年前就因為執行任務去世了…”
那天以後,言媽媽就像是沒有了魂魄,雙目呆滯,日漸憔悴,搖搖欲墜。終於有一天,言媽媽倒下了,醫生說言媽媽本就積勞成疾,現在又得了心病,有些難辦了。
小言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媽媽,硬撐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恆恆啊,媽媽可能要去找爸爸了。”媽媽說道。
“媽媽不要恆恆了嗎?”小言恆帶著絲哭腔。
言媽媽搖啊搖頭,“即使媽媽去世了,媽媽也會化為天上日月守護著恆恆,日日守護,夜夜陪伴。”
小言恆終於憋不住了,他大哭起來,“不要,恆恆不要媽媽死。”
言媽媽揉了揉小言恆的腦袋後又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帥氣的男人。
“恆恆啊,這個是爸爸,媽媽不久後就要去找爸爸了,你要是一個人實在是撐不住了,就拿著這張照片去找姑姑,姑姑會收留你的。”
只見照片背後寫著一串文字,那是蘇家的地址…
最終言媽媽還是沒撐下去,幾個親戚簡單的給言媽媽料理了後事後,小言恆也被人送進了孤兒院,他時時刻刻帶著媽媽留下的那張照片,但一直都沒去照片後面寫的那個地址。
言恆,言恆,永恆。
他知道,媽媽那天晚上一味的跟他強調他的父親是位人民警察就是因為不願意去相信自己傻傻的等了一個花花公子七年的事實,既然這樣,他也沒有必要回那個所謂的姑姑家了,就讓媽媽真的跟一位為任務犧牲的警察在一起。
當他知道蘇羽朦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時,不經感嘆這個世界真小,同時又為自己的母親感到可悲,這個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女孩也不過才比自己小几個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