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中生雖然感到害怕了,但是他們一個也沒有走,而是紛紛看向他們的老大陳峰。陳峰眯著眼睛看向老許,似乎在檢測老許是不是在裝腔作勢。
“叔叔,你好。”陳峰突然開口。
“好你媽個蛋,你他媽是誰啊,少跟老子套近乎,這裡是我開的飯店,我不歡迎你們,所以有多遠滾多遠!”老許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
陳峰破天荒地沒有生氣,而是慢條斯理地說:“叔,您不認識我沒有關系,但是我父親您一定認識,他大名叫陳耿雄,外號陳老鬼,不知您聽說過沒有?”
因為我跟人玩得少,和別人交流也少,家庭也比較普通,所以並不知道我們鎮上有誰混得比較厲害,什麼陳耿雄、陳老鬼,並沒有聽過。
但是之前從杆子嘴裡聽過一兩句,也從林警官那裡聽過這個名字,知道是個蠻了不得的人物,在我們鎮上很有地位,掌控著不少勢力和産業。果然,在聽到這個名字以後,老許的目光閃了幾下,先前張狂的臉色也有些黯淡下去,手裡握著的殺豬刀也慢慢地放下了。
接著,老許默默地轉過頭去,走進了飯莊裡面,似乎不想再管這個事了,我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但,我們並沒有怪他。
只是用自己父親的名字就嚇走了老許,陳峰頓時變得更加得意起來,一張本就滿是囂張的臉上愈發狂妄起來:“嘿嘿,還是滿識時務的嘛。好,看在那個老家夥識抬舉的份上,待會兒大家動手的時候盡量別砸飯店,就把這幾個人往死裡整就好了……”
老許是指望不上了――當然,我們一開始就沒指望他,他肯出手醫治豺狼和熊子,已經讓我們很感動了。我們幾人重新握緊了手裡的棍棒,準備和陳峰這一幹人來個魚死網破,可陳峰說著說著,突然就不說了,一雙眼睛也充滿了驚愕,呆呆地看著我們後方。
狂妄的黑二代陳峰突然露出這種眼神,我們都吃驚不已,紛紛回過頭去,只見剛才返回飯莊的老許又出來了,只是這一次他手裡沒有再拎著殺豬刀,而是端著一支黑漆漆的獵槍!
獵槍的口,正遙遙對著陳峰那一幹人。
“我說殺豬刀都嚇不住你,原來你是陳老鬼的兒子,那你看這個東西夠不夠?我再和你說一遍,這是我開的飯店,我不歡迎你,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他媽就崩了你,讓你那個爹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說到做到,不然你就試試!”端著獵槍的老許咬牙切齒地說著。
老許剛才拿出殺豬刀的時候已經夠把我嚇一跳了,沒想到轉眼間又把獵槍給拿出來了,殺豬刀我還見過,可獵槍真是第一次見。
我以為經歷過那麼多事以後,自己已經夠膽大了,可看到這一幕的我還是忍不住有點腿腳哆嗦,真怕老許突然開槍把陳峰給崩了,那可就是一條人命了啊!
而且不只是我害怕,杆子、維子他們的面色也都白了,額頭上都有冷汗慢慢浸出。明知道老許肯定不會來崩我們,可我們還是忍不住的哆嗦,如果真的鬧出人命,那就不是我們小孩子可以承擔的了。
和老許是同一條戰線的我們都怕成這樣,何況被槍指著的、和老許對立的陳峰那一幹人?果然,更是各個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有人忍不住悄悄往後退去。陳峰就是再狂妄,再不把殺豬刀當回事,在面對貨真價實的獵槍時,也忍不住頭冒冷汗、面色慘白。
“叔,我知道了,您,您別沖動,我這就走……”陳峰慢慢地往後退去,那幹高中生也慢慢地往後退去,一直退到大門外面,才慌慌張張地四散而逃……
陳峰等人離開以後,偌大的院子頓時顯得空曠不少。老許嘴裡還罵罵咧咧的:“一幫什麼玩意兒,仗著有個爹就無法無天的……哎,你們怎麼還不過來,還站那傻愣著幹嘛?”
杆子;“老許……哦不,許叔,你先把槍放下。”
“哦哦。”老許這才把槍放下。
我們一眾人這才圍了上去,紛紛拍著老許的馬屁,說他剛才實在太威武了,還問他這獵槍是哪來的,實在是太酷了。
老許說獵槍算個屁啊,雖然國家禁止這東西,可是喜歡進山打個鳥的哪個沒這玩意兒,還說我們少見多怪。
“行了,我繼續去做手術,你們看著一點。”
老許匆匆忙忙地返回手術室內,把一臉愕然的我們丟在外面,我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再說話了,可是我估計從今以後,再也沒人敢抱怨他做的飯不好吃了……
幾分鐘後,豺狼和熊子的手術終于都做好了,兩人身上纏滿了繃帶,雖然不至於像木乃伊,但是也差不多了,由此可見陳峰那幫人下手有多狠,簡直是往死裡打啊。
豺狼和熊子都很虛弱,老許說他們受傷確實很重,至少得養十天半個月,現在還是要找個安靜點的地方休養。
“我這邊已經不安全了。”老許說:“我剛才用獵槍嚇唬陳峰,陳峰那個護犢子的爹肯定不會放過我,所以咱們必須現在就走。”
“去哪?”
“去我老家。”老許說。
就這樣,淩晨十二點鐘,我們一堆人又緊急轉移陣地。
這次不敢再叫黑車了,擔心會再被陳峰盯上。好在老許有輛買菜用的麵包車,除了主駕駛和副駕駛外,後面的座椅全拆空了,頭並頭、腳並腳,勉強塞下了我們這麼多人。豺狼和熊子是病號,所以他倆特殊一些,坐在副駕駛上,兩人疊在一起,豺狼坐在熊子腿上。
兩人都很虛弱,相比之下熊子要更難受一些,狹小的空間對已經受傷且塊頭大的他來說本來就是一種考驗,而豺狼還坐在他的腿上,壓著他的傷口,可是也沒辦法。
夜色之中,老許轟轟地往前開著車子。
豺狼拍拍老許的胳膊,說謝謝了。
“不用謝。”老許叼著支煙,把窗戶開得很大,涼風呼呼地灌進來,“這些年你照顧了我不少生意,不然我那飯莊早開不下去了,回饋你一些也是應該的。”
“可是你這一來,就相當於得罪了陳老鬼,這飯莊怕是沒法好好開下去了……”
這一回,老許才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才說:“得罪就得罪吧,大不了再換個地兒,反正這些年也漂泊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