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宋光頭的話裡是不是帶著魔力,就在他說完這幾句話之後,荒涼的亂墳崗子上突然又出現了十多輛麵包車,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這邊飛馳過來。宋光頭的眼睛一下瞪大,面色也變得激動起來:“這一次,總該是小閻王了吧?”
坑坑窪窪的土地之上,突然又飛馳過來十多輛麵包車,而這些車子駛來的方向既不是我們身後,也不是宋光頭的身後,而是從中間橫穿過來的,還真不知是敵是友。
不過,宋光頭既然猜測是我舅舅,就說明來得肯定不是他的人,否則他不會不知道的。
那會是誰?
我看看花少,又看看豺狼,他倆也都是一臉迷茫,顯然並不知道這些車上的人是誰。轉瞬之間,那些車子駛到我們附近,並且開始嘩啦啦地往外下人。這一次,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小剛、潮哥、楊帆、韓江他們,和他們一起下來的還有五六十號人,都是我們以前的兄弟,而且各個手裡拿著家夥,下來後就迅速朝著我們這邊走來。
“巍子,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眾人很快來到我的身前,異口同聲地和我說話。
看到他們,我在激動之餘,也實在是吃驚不已。雖然我有事情,他們來幫忙也很正常,畢竟都是我的人,可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從我們鎮再趕到這裡,需要的時間可不短啊!
“巍子,說出來你都不信,是老龜通知我們過來的!”潮哥面色沉重地說:“雖然不知道那王八蛋在打什麼主意,但是既然你有困難,我們肯定是會過來的。”
老龜假意投敵這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潮哥等人還是將他看作叛徒,並且一門心思地想幹掉老龜。所以老龜這次通知他們,就讓他們感覺特別地奇怪,甚至以為老龜是想借宋光頭的手將我們一網打盡。
我知道,宋光頭搞出這麼大的陣仗,老龜肯定知道,所以才通知潮哥他們來的。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肯定不能直接和他們說,正想說點其他的來轉移話題時,對面突然又爆出了宋光頭的罵聲:“怎麼又來了一群廢物,老子在等小閻王啊,到底還有完沒完了?!”
“你他媽的才是廢物!”潮哥猛地大叫一聲,迅速將自己上身的衣服脫下來甩在地上,拍著自己赤裸的胸口說道:“信不信老子砍死你啊?!”
潮哥的膽子真是大了很多,以前那個誰見了都能踹兩腳的潮哥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漢形象,看來這人的性格也能隨著權力和地位有所變化。不過他這個動不動就脫衣服的癖好還是沒有改變,知道的人見怪不怪,不知道的人當場就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這什麼情況?”沒和潮哥接觸過的豺狼悄悄問我。
“沒事,這是他的愛好,說明他要暴走了。”我無奈地給潮哥打著圓場。
但是像潮哥這樣的小角色,宋光頭仍舊不放在眼裡,甚至連理都懶得理,仍舊舉目四望,似乎在尋找什麼。很快,宋光頭的目光定格在一個方向,就是和剛才潮哥他們相對的另外一面路上,也出現了十多輛飛速駛過來的麵包車。
宋光頭這次沒有興奮也沒有大叫,而是冷哼一聲,從旁邊的人手裡接過一柄鋼刀,沖著我陰沉沉說道:“外甥,我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所以這次不管來得人是誰,我都一定要把你給殺了,所以你最好祈禱是你舅舅吧!”
這一次,我就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是誰了,只能皺眉盯著那十多輛飛馳而來的麵包車。車子緩緩駛停,又紛紛開始下人,同樣也是老道的江湖漢子,各個手裡都拿著家夥,而且身影也很熟悉,都是我們鎮上的人,打頭的人則是老龜。
老龜竟然來了!
看到老龜,我的一顆心都快蹦出來了,比看到花少、豺狼、潮哥他們還要興奮。因為老龜作為一枚我舅舅佈下的暗棋,是在關鍵時刻才能派上用場的,那他現在現身,是不是帶著我舅舅的命令而來?
不過,在老龜現身之後,除了我的心中無比驚喜之外,我們這邊的其他人均是一臉憤恨的神色。因為在他們眼裡,老龜就是一個應該被千刀萬剮的叛徒!
當初在我們的慶功宴上,老龜組織了那一場篡位之戰,不僅給了我一刀,還將其他人也都盡數打傷。事後,也不給我們活路,執意要將我們趕出鎮去,又爆發過幾次劇烈沖突,使得我們心中的恨意更深、更濃,完全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但,最終也只有我和樂樂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老龜的心裡其實更不好受,他的處境更如冰火兩重天一樣難捱。他承受著眾人的罵聲,脊樑骨幾乎都要被人給戳彎了,可是他從來沒有改變過半分的意志,我舅舅也說過這個任務只有他這樣心性堅韌的人才能完成。
所以我們這邊,除了我之外,幾乎所有人都恨恨地盯著老龜,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老龜已經死過千萬次了。
然而現場,不光是我們意外,宋光頭也非常意外,他沖著老龜的方向大叫:“老龜,我不是讓你盯著小閻王的姐姐麼,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然而老龜並沒有理他,而是帶著人緩緩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我們這邊的人一下都緊張起來,紛紛抄起手裡的家夥準備迎戰老龜,潮哥甚至罵了起來,讓老龜速速過來送死。老龜誰都沒看,只是緊緊地盯著我,一臉沉默地朝我走來。
我們這邊劍拔弩張,就算不認識老龜的,也感覺到這人肯定是我們的敵人,所以紛紛舉起了手裡的家夥。而我伸手,攔住了他們,說別動。
“巍子……”花少有些意外。
“沒事。”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我迎著老龜走了上去。老龜也在我面前站住腳步,他身後的人也齊刷刷站住了。老龜看著我,目光無比深邃:“巍子,對不住,我來遲了!”
他這一句話,便已說明瞭他的立場和身份,從此也不必再裝模作樣、惺惺作態了,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陽光下面。說完這一句話後,老龜也長長地吐了口氣,感覺他渾身好像都舒坦多了,就好像溺水已久之後終於從水面上浮了起來。
可想而知,老龜的這一句話,震驚了現場所有的人,不光是潮哥、韓江他們一臉錯愕,就連對面的宋光頭都暴怒起來,開口罵道:“老龜,你他媽的要幹什麼?!”
不過老龜並未理會宋光頭,仍舊目光直視著我,而我強忍著內心的歡愉,說道:“沒關系,你來的正是時候,是我舅舅讓你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