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房呆了好些天,再無人伺候,吃飯也是我去膳房找吃的,吃的自然是下人的伙食。
穿的,未見有備。我只好回主屋拿。
走到正堂,婆婆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我,臉上還咪咪笑。
我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只是莫名其妙,心裡瘮得慌。真是活見鬼了,她何時對我笑過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心裡戒備著,警惕地看著她,淡淡地解釋:“我回來拿幾件衣服。”
婆婆仍笑眯眯地:“委屈你了,住得可習慣?”
我不語,心裡鄙夷著。習慣?能習慣嗎?換你去柴房試試。
她不理會地繼續道:“你這都當姐姐的,當姐姐的,以後要多體諒體諒。”
什麼姐姐妹妹的,這婆婆今兒真是反常得很。
我百思不得其解,困惑地走回主屋,卻發現徐裴和一個女人在房裡。
那女人正拿著我的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劃,還嗔嬌道:“這衣裳樣式倒是挺好看的,可惜不是新的。”
徐裴賠笑著:“自然給你備新的。”
女人親密地倚向徐裴。
徐裴臉上笑開了花,嘴巴張大,合攏不起來了,正要甜蜜地摟住女人,咳嗽不合時宜地緊跟來了。
哈!該是樂過了頭,張嘴呼吸不暢,導致氣息紊亂了。
我在一旁看著笑了。
他們終於抬眼看到我,徐裴立即拉下臉,陰沉地喘著問:“回來作甚?”
那個女人扭著腰肢走向我:“姐姐回來啦,我這做妹妹的,以後請姐姐多多指教。”
我瞬間明白了,明白了這女人是誰,也明白了婆婆剛才那番話的含義。
只是我錯愕,這是新媳婦?
難道我在柴房就真如井底之蛙了嗎?竟連新女主都沒見過?
我能說什麼……:“不敢當。這衣服既然舊了,就繼續給我穿吧。”
我扯走她手上的衣服,又胡亂從櫃裡扒拉了幾件衣裳,立即遠離是非之地。
心裡堵得慌,雖然明白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也明白目前的處境並不是最糟糕的——至少沒被休,至少我還是正妻之位。但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一輩子呆在柴房、當下人使喚嗎?
皇宮裡被冷落的妃子還有冷宮可住,柴房是我的冷宮嗎?這徐家人也真夠吝嗇的,糟糠之妻貶下堂,好歹也收拾間破屋給我住吧。
我收拾幾件衣服,打算回孃家。
原主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我知道自己的孃家在哪。
徐家現在還能進出自如,雖然住在柴房,但下人們還不敢頤指氣使地使喚我,畢竟名義上,這家女主還是我。
我該慶幸嗎?
儘管是嫁在同一個村,但村東和村西,距離也是不近的,還隔閡著兩個小山頭。在第二個山頭,放眼望去,已經能看見我家的小茅屋。我卻停下腳步。
孃家是出嫁女永遠的港灣,不過,我也不能讓家人為我擔心,不是嗎?
我進退維谷,回孃家?返回徐家?一陣洩氣,坐在山坡上拔草出氣。
蒼生茫茫,竟然沒有我落腳之地。
看著村裡稀稀疏疏的人家冒出嫋嫋青煙,很羨慕那些粗茶淡飯的平凡夫妻,再平淡、再酸苦,可至少還有個小窩可以溫暖。
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我也只是求個知心人廝守終生罷了。
而我呢?現在說是嫁入大戶人家,曾經吃穿不愁,不中用的病秧子何曾給予過一絲溫暖。如今,還落個有家不是家、有家不能回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