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彩繪玻璃斜斜地切進來，在波斯地毯上投下血紅色的菱形光斑。池明希赤腳站在光影交界處，蒼白的腳背被染得像浸在葡萄酒裡。他身上的絲質睡袍是霍庭州親手換的，尺寸分毫不差，腰側繡著俄文”6ctвehhoctь”所有物）的暗紋。

”溫度還合適嗎？”霍庭州反手鎖上門，金屬碰撞聲在穹頂下蕩出迴音。他注意到池明希的腳趾在碰到地面時微微蜷縮，”22攝氏度，65濕度，和你辦公室的恆溫系統一模一樣。”

房間中央的四柱床像座水晶棺籠，掛著防彈玻璃罩。那些特製玻璃足有十厘米厚，卻呈現出不可思議的透明度，只在邊角處折射出虹彩。床頭的鐐銬內襯著德國進口的天鵝絨，鎖鏈長度經過精密計算——剛好夠池明希走到浴室，但夠不著窗戶。

池明希突然冷笑：”連濕度都要控制？”

”當然。”霍庭州摘下眼鏡擦拭，鏡片上還殘留著方才在監控室沾到的指紋，”上週四你看電腦時時揉了三次左眼，那天室內的濕度是63。”

他走向壁爐，從鎏金匣子裡取出一支注射器，”不過現在，我們得先解決你的失眠問題。”

天花板的巴洛克浮雕突然傳來機械轉動的輕響。那些繁複的鳶尾花裝飾中，幾顆鑲嵌著黑曜石的眼珠緩緩轉動，瞳孔裡閃爍著紅外線的微光。池明希抬頭時，最近的那顆攝像頭立刻自動對焦，將他的睫毛震顫幅度實時傳送到霍庭州腕錶上。

”別看了。”霍庭州突然從背後抱住他，左手按住他的眼皮。皮質手套帶著雪松香水的味道，底下藏著昨晚被咬傷的痕跡。

”那些小可愛們只會記錄，不會傷害你。”他貼著池明希的耳垂呢喃，”不像我。”

注射器針頭紮進頸動脈時，池明希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他的睡袍領口被手術刀劃開，露出鎖骨下方已經結痂的咬痕。霍庭州在給他注射鎮靜劑時總是格外專注，灰藍色虹膜隨著藥劑推進微微收縮，彷彿在進行某種宗教儀式。

”別害怕，我不會讓你在世人面前崩潰。”霍庭州將池明希緊緊擁入懷中，說道：“你的脆弱只屬於我。”

池明希的瞳孔開始擴散，藥效上湧讓他的視線變得模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見霍庭州解開襯衫紐扣，心口處紋著一串條形碼——掃描後會顯示池明希的護照號碼。

月光偏移了角度，那些血紅色的光斑正緩緩爬上床榻，像某種緩慢生長的寄生植物。防彈玻璃罩無聲落下時，藏在床底的機械臂伸出，為沉睡的囚徒繫上鐐銬。天鵝絨內襯裡縫著微型電極片，會在監測到劇烈掙紮時釋放鎮定氣體。

走廊裡，霍庭州正在監控屏前調整引數。畫面角落的小窗顯示著實時資料：

<101nove.】

【心率：58次分】

【腦電波：θ波主導，伴有間歇性β波爆發】

他輕輕點選放大枕頭的熱成像圖，那裡有塊不正常的升溫區域——池明希即使在藥物作用下，仍然固執地把臉轉向右側睡覺。這個習慣從大學時代延續至今，而右側牆壁上，掛著霍庭州特意安排的”裝飾品”：一幅用池明希歷年剪報拼貼成的肖像。

”晚安，我的愛人。”霍庭州對著麥克風說，聲音透過埋在床墊下的骨傳導揚聲器直達夢境。他解開左手手套，無名指上戴著枚用池明希頭發編織的戒指。監控螢幕的藍光在他臉上浮動，映出眼底病態的滿足。

古堡外牆，暴雨突然傾盆而下。但主臥裡永遠恆溫恆濕，連雨聲都被特製的玻璃過濾成白噪音。防彈玻璃罩上漸漸凝結水霧，有人用手指在上面畫了朵玫瑰，又在藥效作用下緩緩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