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清醒的時候，”厲淩川突然說，”讓我答應她一件事。”

池今安安靜地等著。

”她說，如果有一天遇到讓我想要好好過日子的人...”厲淩川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一定要牢牢抓住。”

“那時候我在想，日子怎麼過不都是一樣？”厲淩川接著說：“有了你，我才發現，日子確實不是怎麼過都一樣。”

“在藍調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心裡有一場海嘯，但是我站在那裡，只有我自己知道。”

池今安的眼淚奪眶而出。他撲進厲淩川懷裡，感受到對方的手臂緊緊環住自己。

”我抓住了好好過日子的人。”厲淩川在他耳邊低語，”所以別哭了。”

回程的車裡，雨刷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規律的弧線，車輪碾過積水的聲音像某種安神的白噪音。池今安靠在厲淩川肩上，能清晰地聽到對方胸腔裡穩健的心跳聲。厲淩川的西裝外套還帶著墓園裡潮濕的草木氣息，混合著他身上慣有的雪松氣息，讓人莫名安心。

”厲淩川。”他迷迷糊糊地開口。

”嗯？”

”我們結婚吧。”

”你剛才說什麼？”厲淩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尾音。

池今安閉著眼睛裝睡，睫毛卻不受控制地輕顫。他感覺到厲淩川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在耳後那片敏感的面板上輕輕摩挲。

”我聽見了。”厲淩川又說，這次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池今安耳尖發燙，索性把臉更深地埋進對方頸窩：”那你答應嗎？”

車身輕微搖晃，厲淩川的手臂穩穩環住他的腰。窗外掠過的路燈在眼皮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池今安數著厲淩川的心跳等了足足一分鐘，才聽到那個帶著氣音的回應：”嗯。”

雨還在下，但厲淩川覺得他的世界已經放晴。

這個簡單的音節像一塊燒紅的炭，燙得池今安猛地坐直身體。他睜大眼睛看向厲淩川，發現對方素來冷靜自持的臉上竟帶著幾分罕見的緊張，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真的？”池今安的聲音有些發抖，”你不是在哄我睡覺？”

厲淩川伸手擦掉他臉頰上不知何時又溢位的淚水，指尖溫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而且你不是早該和我履行結婚協議嗎？”

雨勢漸小，擋風玻璃上的水珠折射著霓虹燈光，在厲淩川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塊。

”在想什麼？”厲淩川打斷他的回憶。

池今安搖搖頭，重新靠回他肩上：”在想婚禮要用什麼花。”他故意頓了頓，”想要向日葵，像你書屋窗外的那株。”

厲淩川：”隨你喜歡。”

”還要…”池今安勾起嘴角，”白薔薇。”——

不是祭奠逝去的痛苦，而是紀念重獲新生的愛情。

厲淩川低笑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肌膚傳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