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晨光透過紗簾在木地板上鋪開細碎的金斑，池今安在滿室咖啡香中醒來。身側的床鋪已經空了，枕頭凹陷處留著張便簽紙，淩厲的字跡力透紙背：「晨跑，一小時後回來。」

他赤腳踩在還帶著夜氣的地板上，發現厲淩川的拖鞋整齊地擺在床邊——這個有潔癖的男人永遠記得他喜歡光腳亂跑的習慣。廚房料理臺上擺著半成品的三明治，生菜葉浸在冰水裡保持脆度，牛油果切片上仔細淋了檸檬汁防止氧化。

池今安叼著溫度剛好的蜂蜜吐司推開落地窗，十月的風裹著桂花香撲面而來。樓下花園裡，厲淩川正背對著他做拉伸運動，黑色運動服被汗水浸出深色水痕，後頸的發梢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色光暈。像是感應到什麼，男人突然回頭，隔著幾米的距離準確捕捉到他的身影。

”偷看要收費。”厲淩川用毛巾擦了擦下巴的汗珠，池今安卻看清他口型說的是「早安」。

池今安故意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晨風掀起他寬松的睡衣下擺，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線。他看見厲淩川的瞳孔驟然緊縮，毛巾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收費？”池今安咬著吐司含糊不清地喊，”厲總打算按分鐘計費還是包月優惠？”

樓下的人突然轉身往別墅樓沖去，動作快得像是要追回什麼稍縱即逝的東西。池今安大笑著關窗，卻在轉身時撞進一個帶著汗水和青草氣息的懷抱——厲淩川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廚房，運動胸口的起伏尚未平息，發梢的水珠滴落在池今安鎖骨上，涼得他一個激靈。

”包終生。”厲淩川扣住他的後頸，帶著晨跑後的熱意將他壓向流理臺，蜂蜜吐司的甜味在交纏的呼吸間化開。池今安的手抵在對方汗濕的胸口，摸到劇烈跳動的心髒，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接吻時，這顆心髒也是這樣在他掌心下失控。

烤箱突然”叮”的一聲，厲淩川條件反射般松開他，轉身時耳尖通紅：”藍莓麥芬。”

池今安趁機偷走他運動褲口袋裡的手機，鎖屏是他之前窩在沙發裡打遊戲的側影。相簿最新一張卻是十分鐘前拍的——他在窗邊伸懶腰的模樣，晨光為他的輪廓鍍上金邊，睡衣第三顆紐扣不知何時松開了，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

”變態跟蹤狂。”池今安把手機扔回給他，指尖卻誠實地戳開相簿收藏夾，裡面整整齊齊：他在辦公桌睡著的偷拍，生日蛋糕糊了臉的窘態，沾滿情慾的情態，後背區域性，腳踝，鎖骨，手指......

厲淩川將烤盤重重放在大理石臺面上：”再看就刪了。”

”你捨不得。”池今安湊近去舔他下巴上的汗珠，鹹澀的味道讓他皺起鼻子，”厲總晨跑路線改到樓下花壇，就為了這個？”

被拆穿的男人惱羞成怒地咬住他作亂的舌尖，手指探進睡衣下擺時，池今安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陸謙的語音訊息一條接一條蹦出來：”小池！睡醒了嗎？美好的週末怎麼能浪費，出來嗨啊......”

厲淩川直接按了關機鍵，將手機扔進裝滿冰塊的玻璃碗：”週六。”

”是你說職場精英不該有周末失聯的壞習慣......”池今安的話被厲淩川突然的動作打斷，那人竟將他扛上肩頭往浴室走，”喂！麥芬要涼了！”

”先吃正餐。”厲淩川踹開磨砂玻璃門，花灑應聲而下的水流聲中，池今安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補充，”畢竟某位精英主管，今早偷看我晨跑的時間——”溫熱手掌丈量著他的腰線，”足夠做三組有氧運動了。”

蒸騰的水霧模糊了鏡面，池今安在失神的瞬間想，或許幸福就是這樣具體的東西——是厲淩川記得他討厭薄荷味的牙膏，是晨跑歸來時口袋裡帶著體溫的藍莓，是無數個平凡清晨裡，有人願意為你把心跳跑亂成一首不成調的情歌。

——上午十一點，超市生鮮區——

”說過多少次，冷藏櫃前不能超過三分鐘。”厲淩川突然從身後貼上來，溫熱掌心覆住他正扒拉冰鮮蝦的手。購物車裡已經躺著兩盒池今安趁他不注意扔進去的冰淇淋。

”這位先生，”池今安晃了晃交握的手，”你現在的行為很像超市變態。”

厲淩川面不改色地往車裡扔了第三盒冰淇淋：”今早說腿痠的是誰？”

池今安：“是誰t地不知節制？！我腿痠是因為我怕冷嗎？”

冷櫃的熒光燈下，池今安看見對方通紅的耳尖。結賬時厲淩川堅持分開付款，池今安正疑惑，卻見他把酸奶和冰淇淋單獨裝袋遞給收銀員：”請加三倍幹冰，我太太孕期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