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落西山,裴安懿尋了處幹淨的地方,湊合著眯了眯。
睡夢之中裴安懿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人生起了火……
這天清晨起來,裴安懿覺得周身很暖和。
一看周圍,果有生過火的痕跡。
裴安懿被嚇了一跳,慌忙蹲起,撿起面紗戴好,綣成一團,警惕地望著四周。
洞後走出一位黑衣窄袖的女子。
黑衣女子王阿花見狀笑道:“小娘子莫慌,同在此處避雪,也算有緣。”
裴安懿隔著面紗望著眼前人,面前的女子年紀估摸著比她小兩歲,黑發用一根木簪高高束起,面容清秀,嘴邊還掛著笑。
裴安懿想了想,沉著聲問道:“你,你是何人?”
“殺手。”王阿花坐在離裴安懿六七尺遠的地方道。
裴安懿周身一抖,拔下頭上的簪子,試探問道:“那,那你到這裡來是做什麼的?”
王阿花思考了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我頭一次做殺手執行任務,負責的是善後的事情。”
“前面東邊有一個坡,聽說刺殺的是個公主,現在成堆的屍體躺在上面,我得負責將這些清理幹淨。”說罷,王阿花嘆了嘆氣,“只不過忽然就下起了雪來,同行的人都走了,我落了單,這才來此處避雪。”
裴安懿聽聞,抖得更加厲害了些,她將簪子向身後藏了藏,繼續問道:“那你,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王阿花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笑道:“這不是姑娘你先問的嗎?”
裴安懿無言,過了好半晌,她又開口問道:“都……都死了嗎?”
“什麼?”
“東邊那個,那些人,都死了嗎?”
“也沒有,”王阿花歪了歪頭。
聞言裴安懿將手中的簪子攥得更緊了。
“自然是有貪生怕死之輩,混在屍體堆裡面做出假死狀,也有沒死透的人只是傷重暈了過去。”
“那你把她們都殺了?”
“當然是把她們都放了啊。”
“為何?要是這些人裡面有那位你們要殺的公主呢?”
“那又怎麼了?”王阿花重新生起了火,道,“這本就是一場為著爭權才有的刺殺,權力鬥爭,公主也好,侍衛也罷,何其無辜,為何非要叫她們死呢?此番能活下來,便是她們自己的造化,我同她們無冤無仇,領著一月三兩的俸祿,為何非叫她們去死呢?”
“只是——”王阿花看了看外面大雪未停,“只是天冷了,人怕是不好活。”
噠叭。
裴安懿手中的簪子掉到了地上。
她從沒聽過這樣的話。
本就是一場權力鬥爭,為何非叫自己死呢。
想著發生的一切,她壓抑著的情緒逐漸被王阿花的這番話弄得松動了起來,委屈不甘心又夾雜著潮水般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