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通醫術,但王阿花自己也染過風寒,周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病倒,如此這症狀,高熱不退,顯然不是風寒。
啞女用面紗覆面,又遞給王阿花一則面紗,示意王阿花在接觸病人的時候務必戴著面紗,接著她拿著一本《雜病論》,翻到一頁遞給她看,其中便有描述瘟疫的症狀。
瘟疫和風寒的症狀甚是相似,只是染上了瘟疫的人會高熱不退,風寒不會傳染人,而這瘟疫會。
王阿花一路看下來,眉心越擰越緊。
……
引水放渠非一日之功,裴安懿又是一個事必親躬的性格,日日都親自去監察著引水挖渠的進度,挖掘水渠是對家家戶戶都好的事情,桃源縣各家的積極性都很高,幾乎桃源縣所有壯年男子都來開挖水渠。
纖夫聚在一起,從開鑿水渠的第三日起,就陸陸續續有人病了。纖夫長並沒有太過在意,亦是沒有上報。畢竟在春夏之交的時候總會倒倒春寒,人染了風寒也是正常。
桃源縣能引護城河的水這個訊息很快便傳到了周邊各縣,遭了旱災的百姓皆紛紛湧入桃源縣取水。
王阿花看著每日往著桃源縣的人,心中懸了又懸,若這場只是風寒那便好,若真是瘟疫……桃源縣日日進進出出如此多人,怕是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更何況……殿下還在桃源縣。若真是瘟疫,那殿下要怎麼辦。
裴安懿來桃源縣不會長住,也就沒有勞心費力的為她專門修建一處園子。她就落腳在了縣衙旁邊的一處小院子裡。院落雖小,但收拾的卻幹淨整潔。
王阿花在院子的長街前走了一遍又一遍,徘徊了許久,眼眸中閃過掙紮,猶豫不定。
縣衙小院所在的這條街,是整個桃源縣最最繁華的一條街。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著牛車送貨的,也有駐足看相算命的。
粗粗一看,人頭攢動,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廟宇公廨,好不熱鬧。
若真是一場瘟疫,那麼不消數日,眼前之景便會如同泡沫一樣消散,桃源縣便會化作人間煉獄。
王阿花緊握著雙拳,心中有了決斷,她在拐角的貨攤上隨手買了個鬥笠。長長的細紗垂下來,一直能覆蓋到她的腳踝,將她整個人包的嚴嚴實實的。
長公主落腳的小院自然不是這般好進的,院門前看守的女侍警惕地望著她。
“長公主也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王阿花也學了三分張沁沁唱戲的本事,她眼中一轉,道:“二位姐姐,楚縣令命我過來將密函親手送到長公主手上,勞煩二位姐姐通傳一聲。”接著她煞有其事地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函。
王阿花心裡比誰都清楚,信封之內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張空殼子罷了。
女侍狐疑地打量著王阿花,繼續問道:“那你可有令牌?”
王阿花壓低聲音湊近道:“諸位姐姐。你你們當差這麼久,怎麼連這點事都想不明白?我是奉楚縣令的命令來送這份密函,既是密函,自然是不想讓旁人發現這個訊息。若是我身上搜出了楚縣令的令牌,豈不是叫天下人都知道這封信是誰送的?”
見女侍的表情有了一兩分松動,王阿花循循善誘道:“誆騙公主,這可是殺頭的重罪,二位好姐姐,我難道會拿這件事情撒謊不成?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撒謊了,那密函中不是楚縣令的字跡。長公主一看便知。若我真是招搖撞騙的騙子,自有長公主處置。”
“院裡高手如雲,難道二位姐姐還怕我掀起什麼風浪不成?”
左邊的女侍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開門差人將王阿花帶了進去。
一路上,王阿花穿過了層層疊疊的廊亭,廊亭的柱子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有的是龍鳳呈祥,有的是花鳥蟲魚。這座院子看起來很有幾分年頭了,她走在廊亭間的小道上,腳下的青石板路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四周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那是廊亭旁的花壇中盛開的牡丹和芍藥散發出來的。微風吹過,花瓣輕輕飄落,如同繽紛的雨,落在她的發梢和衣襟上。
逐漸深入,周圍的景色也逐漸變得幽靜起來。偶爾有幾聲鳥鳴從遠處傳來,打破了這份寧靜。王阿花無心欣賞院內的雅緻景色,她的心跳如擊鼓般激烈,似乎蓋過了枝頭鳥兒的囀鳴,緊張的情緒在胸中蔓延開來。
終於,她們來到了廊亭的盡頭,眼前豁然開朗,一片開闊的庭院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庭院中央有一座古樸的石橋,橋下流水潺潺,水面上漂浮著幾片落葉。
進入前廳,王阿花的腳步輕緩而謹慎。她的面前豎著一座雅緻的屏風所吸引,屏風上繡著的梅花栩栩如生,彷彿在寒風中傲然綻放,枝幹蜿蜒曲折,花朵或含苞待放,或盛開如雪,每一朵都繡得細致入微,讓人不禁贊嘆繡工的精湛。
而屏風之後,隱隱綽綽地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空氣中彌漫著百合幽蘭香——她家殿下這麼多年,還是喜歡這味香,聞著熟悉的味道,王阿花在屏風前站定,用力咬著嘴唇,手不自覺地握緊。
心跳如鼓,彷彿隨時都會從她幹澀的喉中跳出來。
殿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