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花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裡解釋起,幹脆半推半就的承認了下來。
翠微聞言頷首,慈愛地望著榻上之人,“殿下到底還是大了,是個有主意的孩子。”
“翠微姑姑,你——”王阿花動了動唇。
看出了王阿花的疑問,翠微解釋道:“殿下約莫是老早就想要清一清這長公主府了,剛好藉著你假死的名頭查了查府裡的刺客,遣散了府裡的一批人。”
“老身是太後派遣過來照料殿下的,殿下自然不會容老身留下。老身重回舊主身邊。”
王阿花垂首不語,這些事情她從未知曉。
“既然是重回舊主,那翠微姑姑夜探這裡,是作何?”王阿花問道。
“阿花姑娘何必如此警惕,”翠微笑道,“再怎麼說老身也是侍奉殿下如此多年,難道還怕老身會對殿下不利不成?”
“老身此次夜探前來,是奉命探查殿下的病情。”
翠微上前走了兩步。只見榻子上的人面色潮紅。翠微摸了摸。裴安懿的額頭額頭滾燙。
翠微擔心地說:“來之前太後覺得殿下是裝病,以求朝廷的糧草。如此一件看來是真的病了。”
“娘。”榻上之人又是一句喃喃自語,如此細微的聲音被近在咫尺。翠微聽了個真切
翠微身形一滯。
“既是如此,老身便回去複命了。”
“翠微姑姑!”擰著衣角,王阿花糾結出聲叫住了翠微,“到底,到底殿下和太後之間——”
這個問題她現下的身份本不該問,但她想問。
她想知曉關於裴安懿的一切。
翠微看著榻子上的人,目光中帶著三分慈愛,七分愧疚,片刻沉默之後開口道:“罷了,你既是殿下的心腹,殿下待你又如此……”
翠微斟酌著用詞,“殿下待你又如此特殊,這樁事,你知曉了也無妨。”
“幾十年前,先帝在位時,是李家一手扶持先帝登上的那個位子,”燭火搖曳,映在翠微蒼老渾濁的眼中,翠微聲音幽幽,似乎在回憶一些很久遠的事情。
“李家當然不是白扶持的,出錢出力,給出的條件便是,後位必須得是李家女。”
“所以,那時的李家嫡女便是——”
翠微點了點頭,“我作為小姐的貼身婢女,一道陪嫁進了宮裡。”
“養在深閨之中,又是第一世家的嫡女,從小便是千嬌百寵的,養成了一副天真爛漫的性子,”翠微的聲音沙啞,王阿花聽起來像是一本鋪滿著灰塵的舊書卷。
“入宮三月之後,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兒家便死了。”翠微輕輕嘆息著,“那日夜裡,電閃雷鳴,小姐怕打雷,抱住老身,哭喊道‘翠微,我從沒想過原來嫁人是這麼苦。’”
苦哇苦哇,我從沒想過原來嫁人是這麼苦。
那個養在李府,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在宮牆之中發出的哀嚎聲很快便被宮牆給吞沒了。
大雨傾盆之夜,不知沖刷了多少深宮女子的眼淚。
“先帝自然不想叫李家出一個皇室血脈,於是一次都沒來看過小姐。”
“小姐苦哇,但先夫人和老爺只關心小姐的肚子何時能有動靜。”
“小姐跟老身訴苦,說她好像不認識先夫人了,從前雷雨天會哼著小曲兒哄她入睡的娘親,如今每每進宮,只關心她肚子上的動靜。”
“這和殿下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