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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新帝坐在禦書房前, 摩挲著手裡的信箋。半晌,忽的將手中的杯具重重往地下一擲,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裴安懿低頭品茶, 不語, 望著一地的碎瓷片,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她特意修書一封, 命暗衛親自將信連同她的手牌一道帶去桃源縣,在當日便收到了回信。

楚扶志一五一十地將周邊的情況詳盡的寫在了信中。

桃源縣中大約有七成的人換上了這等怪病,周邊的村縣也是差不離的情況,這怪病從年初開始蔓延,期間她曾數次修書請奏於朝廷, 只是朝廷遲遲沒有下達什麼旨意。

那些修書奏摺 ,裴安懿在中書省內一封都沒見著。

如今這封信函, 就在新帝手中。

不怪新帝發這麼大的脾氣, 一個張家, 只能管轄制鹽司,手伸不到這麼遠。

裴安懿輕輕轉動著手上的玉鐲子,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問道:“這事可要徹查?”

“查!給朕狠狠地查。”裴懷遠重重叩了一下桌沿, “朕倒要看看,誰敢在天子腳下耍這些手段。”

“這件事就交給——”裴懷遠的目光落在了裴安懿身上, “你想要多少權?”

裴安懿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如今他這位“兄長”,也越發聰明瞭起來。她反問道:“那得看陛下想要孤做什麼。”

她心裡看得清楚, 裴懷遠把她當做割開世家的一把刀,一把趁手的刀, 又將她作為信王的磨刀石,借她的手料理完世家, 百年之後給裴榮辰一個清清白白的皇位。

當然,這一切的謀劃都是建立在裴懷遠只有裴榮辰一個兒子的前提下。

裴懷遠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女子,自己其實並不瞭解這個“妹妹”,更別談得上親近了。在自己的印象裡,這個“妹妹”總是鮮少顯露出什麼情緒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叫人猜不透她到底所求什麼。

猜不透對方到底求什麼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這意味著你拿不住對方的把柄。

裴懷遠的目光落到了手中的信函上面,“朕竟不知你同長安周邊的縣令如此交好。”

楚扶志是科舉改制以來第一個連中三元的女子,朝野上下幾乎所有人都預設了她是長公主的門生,裴懷遠又何嘗不知,於是乎這一句,並不是什麼真心的疑問,只是一些敲打罷了。

裴安懿對裴懷遠的心思心知肚明,她不想回話,努力壓抑著從心底翻湧出的惡心。

可笑的敲打,事到如今,除了自己,他以為他還有別的人選嗎?

半晌,裴懷遠淡聲開口道:“這次你想要朕給你多少權?”

裴安懿將之前打好的腹稿和盤托出:“如今朝中雖然顧家已經不在了,但其餘世家依舊抱團取暖,根系錯綜複雜,朝綱不振,總是需要有那麼一個人出面來料理。”

“孤身份尊貴,皇帝胞妹,這朝堂之上,只要陛下不反對,那麼便無人有權阻止孤。如今孤只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名頭。”

裴安懿用指腹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玉鐲子,“孤雖身份尊貴,卻沒有一個能幹實事的職位。”

裴懷遠聞言在心中嗤笑,他從前總覺得看不透自家這位“妹妹”,到頭來她也是貪權之輩,同別人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裴安懿從懷中拿出早就寫好的摺子,遞了過去,“陛下可以看看,孤想要的,全數在此。”

“監察司?”裴懷遠皺了皺眉,“如今已經有了禦史臺來監察百官,你想要一個監察司?豈不是多此一舉?”

“若禦史臺那幫儒生真的能監察百官,那有為何會出現世家欺瞞罔上的事情?”裴安懿沉聲,“禦史臺名義上是如此,但世家獨大,又有幾個言官敢去彈劾。”

“名不副實罷了。”

“要想名副其實的監察百官,必須有一個更加強硬的人給這些言官做靠山。”裴安懿從容地理了理袖子,“陛下,難道還有比孤更好的人選嗎?”

理論上來說,當今信王亦是可以做這個“靠山”,只是裴安懿清楚,這得罪人的差事裴榮辰哪裡捨得讓自己的親兒子來做。

裴懷遠的指尖輕叩桌沿,似乎是在猶豫權衡這筆買賣究竟劃不劃算,片刻之後道:

“你且先回去,此事容朕再想想。”

春日暖暖,裴安懿躺在榻子上,望著院中湖邊的那株柳樹,頗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信王選妃的事情還沒有結束,王妃的人選朝堂紙上吵得沸沸揚揚,信王一封接著一封的摺子遞了上去,怕是從來沒有這般擔心自己“嫁”不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