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靜養,才可有五年。”蒼耳子皺了皺眉,將“靜養”兩個字可以讀得更重了點。
不過她覺著,以著這位長公主日日折騰的性子,到底能不能有五年還是個說不準的。
裴安懿垂著眸子,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麼,只聽得聲音平靜道:“孤知曉了。”
本就是重活的日子,到底是她賺了。
蒼耳子聞言挑了挑眉,她行醫數載,深知人對於生死都是極為敏感的,如今面對生死關如此平靜她還是頭一遭見,不過轉念一想,如此地位的人約莫也像她一樣生死見慣,想著人也醒了夜也深了,她也差不離該回去喝酒去了,便留下一句“殿下要是有什麼不舒服可隨時傳喚我。”告辭了。
燭光燈火,裴安懿拿出藥膏塗在手腕上的疤上,緩聲開口道:“孤之前修書過一封,神醫谷谷主只保守估計三年時間,沒想到長江前浪推後浪,竟還能多活兩年。”
張沁沁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眼下此景,她覺得自己應當寬慰兩句,便道:“浮游朝生暮死,且尚且自得其樂,何況凡人。”
張沁沁抿了抿唇,試探道:“小花兒那邊……還沒有訊息。”
張沁沁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很不好的猜測,說不準自家殿下如此一遭,是太後講了什麼。
至於到底講了什麼……她不敢問。
“一月之期尚且未到,還說不準。”裴安懿抬眼,無悲亦無喜道。
其實這件事情細細想來,是極大的蹊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人未必就真的死了。
要是換上其他人,裴安懿定然不會如此失了分寸,只是她這一次得了訊息一時氣急,丟了神志,方才氣血逆流。見了那封信裴安懿神思才漸漸回籠,緩了一口氣,後知後覺想來這件事未必就是李太後口中那樣。
最重要的是,她信她,她會在長安等她回來。
“孤聽聞,信王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裴安懿淡聲開口。
在裴安懿暈著的這三日裡,信王的親事,定了下來。
與之結親的不是張家李家等權貴世家,反倒是如今的蔣家孤女,蔣見夏。
不知道蔣見夏是如何說服裴榮辰的,裴榮辰自請上書,要娶進去這位孤女。如今訊息傳遍了長安,是百姓口中的一樁情愛佳事。
這樁婚事操辦得很急很急,就定在七日後,上趕著結婚似的,新娘新郎似乎都很怕對方後悔。
……
娶親那日,聽說司天監選了個吉時。
吉時吉不吉不知道,只知道成婚那日,晴了幾日的長安倒是罕見的下起了小雨。
蔣家一脈已經沒有人了,只留下蔣老太妃,蔣見夏雖出宮入道觀多年,但總不能從道觀出嫁,於是擔了個義女的身份,從皇後宮中送嫁。
此時皇後約莫有了七八月身孕,裴安懿估摸著已然顯懷,不好出來見人,果然新帝對外宣稱皇後病得很重,便由著蔣老太妃送出去了。
蔣老太妃送嫁,雖然於禮不合,但於情卻很說得通。
畢竟是皇子娶親,該有的排面是給足了,十裡長街宴賓客,百姓見者有份,免費吃席。
裴安懿坐於內院的宴席上,等著吉時,兩個新人拜高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