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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願歲歲年年,如今朝

第74章 願歲歲年年,如今朝

“不, 不對……老身要是還沒老眼昏花的話,方才分明看到這是女嬰……”半息之後,面前的老者忽然爽朗大笑起來, “竟是這般。”

“竟是歹竹出好筍, 生在皇家這般心地,難得難得……”一聲嘆罷, 蔣老太妃望向面前的兩人,似乎是在沉思。

片刻後,起身讓路,大笑道:“也罷也罷,終歸是老身老了啊。”

洞口處傳來影影綽綽的光暈, 照在昏暗逼仄的密道中,越是往前, 越是有新鮮濕潤的空氣, 越是有淅淅索索的蟲鳴鳥叫聲, 越是有生氣。

好像洞中的累累白骨,不過是一瞬即的幻覺一般。

自己當年沒有做成的事情,當年不敢做的事情, 或許這些小輩真能做成,蔣老太妃看著自己布滿皺紋的雙手, 渾濁的眼中透出一絲精光,或許自己真的老了,但長江後浪推前浪……

且說信王那邊。

李皇後産子的訊息本就是裴安懿故意為之放出來的, 他的謀反自然也在意料之內,謀反這件事情嘛, 從古到今主打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搶佔先機, 最後武力逼迫,方成大事。

而信王,今夜既沒有出其不意,更是未曾搶佔先機,要說武力,信王的兵士兵分了好幾路,談不上武力很足,最後自然也成不了大事。

在玄武門之外,被裴安懿的府兵攔了下來,又有禦林軍提前趕來支援,故而遲遲未能攻進去半步。

王阿花同裴安懿兩人從密道出來後,在城門外臨時買了一匹馬,二人旋身上馬,在長安的街道馳騁。

馬蹄揚起陣陣塵土,天光將將透出一些亮光來,遠處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大多數百姓還在沉睡,但也有些包子米麵鋪子,已經早早的開張了。

今日的長安同以往沒有絲毫不同。

今夜宮中發生的種種兇險之事,並未對百姓的生活産生絲毫餘波。

歷史就是這樣,無論是朝代更疊,還是新帝登基,百姓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玄武門外的金甲之聲太過遙遠,不如手中的那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來的實在。

待到兩人趕到玄武門之時,信王的親兵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王阿花搭箭拉弓,將矛頭對準了人群之中穿著黃金軟甲的那位。

瞄準、拉弦——撤手

箭鳴劃破長空,信王頭上戴著的鑾金發冠應聲斷成兩截,王阿花手上足足用了十二分的力道,信王受力不穩,向著左邊栽下馬去,被團團圍住。見敗局已定,王阿花回身望了身後的人一眼,只需一個眼神,便懂了身後人的意思,方繼續駕馬,朝著長公主府奔去。

……

信王謀反,天下皆知,但如此兇險的一夜,王阿花知曉,天亮之後也不過會成為百姓茶餘飯後的又一樁談資罷了。王阿花將手中的繩擰得更緊了些,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也會參與到“歷史”這兩個字中。

思緒晃晃然又無端生出了那麼點期望來。

會不會千百年之後,她的名字可以寫在她家殿下的旁邊,她家殿下的功績會被人稱贊,而在立廟設祠之際,她還能做她殿下身邊的那樁泥娃娃,守著她的殿下……

永和八年暮夏,是大晟多逢變故的一段時間,帝崩後薨,後生前雖懷有身孕,但聽聞難産未能誕下一子。信王起兵謀反死於亂戰之中,新帝太年輕就得了疾病,還沒來得及開枝散葉,裴家皇室本就人丁不旺,一夜之間,竟只剩下裴安懿一人可堪重任。

士大夫一流一向講究正統,再不情願也紛紛上書,希望裴安懿能站出來監國。

上書的奏摺直接送往了長公主府,王阿花一面給懷裡的小嬰兒喂著米糊糊,一面看著裴安懿在奏摺上圈圈點點。

雖說她念書晚,但亦是識得幾個字的,王阿花湊過頭去,只見奏摺上全都是連年的“監國”之請。

王阿花知道,她家殿下是斷然不會答應。

要做,就要不留餘地的做,裴安懿不想要這種不上不下的監國名頭,她既要實權,也要實名。

鮮少不見人的李太後,在聽見裴安懿要登基的訊息的時候,佛寧殿的大門才終於開啟了一點。

那扇朱漆剝落的宮門只開啟了一條縫隙,恰如自己這個母親這些年來對世事的態度——半開半掩,似關心又似漠然。

裴安懿站在殿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子。

”殿下,太後請您進去。”老嬤嬤佝僂著背從門縫中擠出,渾濁的眼睛裡藏著審視。

裴安懿抬了抬下巴,示意侍衛留在外面。邁過門檻時,她聞到了熟悉的檀香味——她這個母親身上永遠帶著這種氣味,像是要把自己醃製成一尊佛像。

殿內光線昏暗,李太後背對著門跪在佛龕前,灰白的發髻上只簪了一支木釵。供桌上的香爐裡插著三炷新燃的香——看來早知道她會來。

”兒臣參見母後。”裴安懿行禮時故意加重了”兒臣”二字,聲音裡帶著刻意為之的疏離。

李太後緩緩轉身,燭光在她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新帝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了。”她嘴角掛著笑,眼睛裡卻結著冰。

“母後說笑了。”她直起身,沒有接老嬤嬤遞來的蒲團,就這麼站著。

李太後輕笑一聲,”探望?還是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會不會在你登基大典上鬧出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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