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這只蟲子,與其說像是什麼大型犬,倒是更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狗,不敢像其他人小狗一樣向你尋求擁抱,只敢謙卑而小心地用他獨屬於他的方式沖你搖著尾巴,乞求得到主人的愛。
很難不讓人生出幾分含著同情的可憐。
尤其他還總是用著一把低而磁的嗓子,固執又認真地叫自己主人。
還有一點,也是許眠前不久才發現的,這只蟲子在自己喊他名字時,耳朵像小動物一樣,微微一動。
想到這裡,許眠心裡一陣熨貼,忍不住出聲道:“拉斐爾。”
果然,下一瞬,男人的耳朵就像只小獸一般,倏地一動。
許眠得逞似的悄悄一哂,亮著眼睛向他招了招手,溫聲道:“今天上藥了嗎?過來我看看。”
拉斐爾肉眼可見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聽話地靠了過來,轉過身背對著許眠,在他身前慢慢蹲下。
身旁的白虎看到男人靠近似乎有些不悅,發出一串警告意味的聲音。
許眠不禁失笑,撓了撓它的下巴,用哄崽子似的語氣道:“不要鬧了哦,到這來。”
白虎哼唧一聲,不情不願地在他腳邊臥下。
安撫好了小心眼的白虎寶寶,許眠這才伸出兩指捏起拉斐爾的衣擺,小心地撩開他的上衣,手盡量不碰到他的面板。
因為這只蟲子固執地不準其他人碰他,被許眠知道後,這些天都是他親自給他塗藥。
許眠還記得第一次給他上藥時,這只蟲子當時臉上的神情。明明是氣質那樣尖銳淩厲的一個人,卻因為自己要給他上藥,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就像現在,拉斐爾跪坐在自己面前,身體僵硬地幾近要繃成一條線,彷彿不是在被上藥,而是在受刑一般。
蟲子脊背上縱橫交錯的鞭痕即便此時已經結痂,看著仍是觸目驚心。
許眠一想到這其中幾道鞭痕和自己有著脫不開的關系,眉頭就忍不住輕輕蹙起。
“還疼嗎?”少年帶著愧疚的清澈嗓音輕輕響起。
他此時和蟲子靠很近,身上那股甜膩的香氣混著口齒間淡淡的薄荷清香緩緩在空氣中散開,一點一點浸入到蟲子敏感的鼻腔。
拉斐爾的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兩下,淺淡的長睫極輕地一顫,有些不自然地發出一個音節:“……不疼。”
許眠抿了抿嘴,沒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了。
幾分鐘後,許眠大功告成般地撥出一口氣:“擦好了。”
一邊說著一邊幫他把衣服拉下來,又細心囑咐道,“這兩天記得不要沾水。”
拉斐爾默默起身,有些僵硬地起身,吶吶地開口:“謝謝主人。”
“不是說過嘛,和我不用這麼客氣,”許眠起身將醫藥箱整理好,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偏過頭,“你很討厭別人碰你嗎?”
蟲子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討厭。
他討厭除了主人以外的所有人的觸碰。
“那我呢?”許眠好奇地望向他。
許眠有些猜不透這只蟲子的心思。
明明看起來不像是討厭自己啊,但是之前自己不小心碰到他時,他反應那麼大。
拉斐爾顯然沒想到許眠會突然這樣問,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他怎麼會討厭主人的觸碰?
只是,在他看來,像他這樣低賤的蟲子,與主人相觸,簡直就是在玷汙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