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迅速起身,逃向床角。
她的臉被頭發遮住大半,身上衣衫不整,只能屈膝抱臂,發著抖蜷縮在那裡。
那神情,是羞惱戒備,但也的確楚楚可憐。
所以,在那個人面前,方辰也是這般模樣嗎?
肯定不是。
邢覺非很生氣。
他一把將女孩遮在胸前的手拉開,然後將她帶到了懷裡。
“你別碰我!你滾開!我討厭你!我恨你!”
方辰的喊叫刺耳又絕望。
門被人撞開。
臨時返家的邢氏夫婦,再次充當了方辰人生中的救世主。
質問,爭論,激怒,坦白,懺悔……
這天,邢覺非腫著臉,在父親的書房跪了一整夜。
也是在這天,他第一次被打長輩耳光,第一次被指著鼻子罵作畜生,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母親為他哭泣。
早上,邢覺非就被送上了前往美國的航班。
落地後,文瑜和夏語冰的電話次第打來。
他說:“對不起。”
她說:“我愛你。”
邢覺非答的是同樣三個字。
謝謝你。
在美國的學業直到四年後才全部完成。中途,邢覺非依約一次都沒回來過。但一萬多個日日夜夜裡,他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止。
邢覺非回國那天,全家人都來了機場,方辰也在。
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戴著假笑,喊他哥哥——就像從前一樣。
後來那幾年,邢覺非與方辰不常碰面;即使見面了,兩人也多是以爭吵收尾。
因為與他獨處時,女人總是面帶譏諷,語氣尖刺。
但邢覺非卻甘之如飴。
起碼在他面前,方辰是真實的。
她有悲有喜,會哭會鬧;她喝醉酒會變成自怨自艾的無助孩子,生氣的時候專挑難聽的話來嗆聲,被惹急了則不管不顧沖上來就咬人……
這樣的方辰,比在人前只會假笑的那個邢家大小姐來得生動許多。
而且只屬於邢覺非一個人。
如果可以,他並不介意將感情全浪費在方辰身上——他不介意她的虛與委蛇,不介意她的蓄意試探,也不介意她的殘忍曖昧。
在安全範圍裡,他們好歹能當一輩子的兄妹。
可怎麼鬧著鬧著,方辰就真的走了呢?
邢覺非不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