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等童朗這天夜裡回家時,方辰僅剩的那麼一點行李也徹徹底底地被收拾幹淨,全部打包帶走了。
第二天,將毛嘉欣一行人送上飛機,童朗開車把方辰載到了新家樓下。
“停這兒就可以了。”方辰低頭解開了安全帶,“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和款待,下次……下次我請你吃飯。”
男人點點頭,垂眸藏住了那抹神傷。
下次?
下次是什麼時候?
會帶上男朋友一起麼?
自己說不定會揍那個男人一頓的。
想到這兒,童朗自嘲一笑。
那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方辰早就下車了,男人卻捏著方向盤,不知道該去哪裡好:回家嗎?家裡又沒人在等他。
總之,她這一走,童朗就又沒有家了。
將行李一一整理好,各自歸好位置,時間就到了十一點。方辰來到浴室,正準備把頭發紮一紮去洗澡,卻發現自己那個把用了很久的梳子從搬出來就一直沒見著了。
落童朗那兒了麼?
那就當它被自己扔了吧!
她不要了。
此刻,方辰‘扔掉’的那把粉色小梳子,正被童朗握在手裡。
圓筒梳子的齒縫間,還夾著幾根女人的長卷發。她頭發細軟又柔順,摸在手裡滑滑的,掃在臉上,也是滑滑的。
童朗想著,對著鏡子就梳了梳自己的頭發。
真好笑。
他頭發這麼短,根本不需要梳啊。
真正需要被梳理的,是他的心。
可這顆心……
望著鏡中人愁苦的臉,幾種背道而馳的情緒突然開始在童朗的心裡互相沖擊、廝殺;它們此消彼長,它們寸步不讓,它們四下沖撞……最後關頭,竟然選擇了一起滅亡。
男人捂著頭,只覺得腦子裡一片嘈雜,有什麼東西被撕裂,被扯斷,然後疼痛和耳鳴一起襲來,一片稀裡嘩啦。
轟的一聲,他的感官全部失靈,整個宇宙中,瞬間彷彿只餘下了一種感覺。
痛。
純粹的、極致的、私隱的、晦暗的、永恆而沒有窮期的痛。
鏡子裡的人,表情扭曲,像小醜一樣齜牙咧嘴,表演著一段沒人在意的笑話。
“連你也笑我,連你也笑我!你有什麼資格!!”
童朗攥起拳頭,只聽哐當一聲,鏡子裡面的那個可憐人就被打了個粉身碎骨。
世界終於恢複寂靜,靜得只能聽見血液落在地磚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像晨光裡牧羊人婉轉的口哨,更像月色下,人魚姬哀怨的吟唱。
童朗抿唇:這聲音……可真好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4000,探討系碼字,用問題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