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仍有商量的餘地。
想到這兒,童朗緊繃了一個夏天的眉眼,總算舒展了一些。
因為男孩從來沒想過,要在沒有方辰的路上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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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眼晃到了十二月底,省美術聯考也在元旦前如期舉行。
這年的冬天尤其冷,還沒到小寒呢,那風就已經像刀子一樣,颳得人臉上生疼了。
方辰揹著大大的畫板袋,手上還擰著水桶,雖然穿著長及膝蓋的羽絨襖,站在那兒卻還是止不住地發抖。
入冬不過一個月,因為每天都要洗顏料盤,她的手上已經生了四五個凍瘡出來。來送考的秦月白看到外甥女這模樣,眼裡滿滿都是心疼,但這心疼裡,還摻雜一點點驕傲。
“囡囡。你等下正常發揮就好了,可不要緊張呀!舅媽都問過劉教授了,他說以你的水平,閉著眼睛、隨便畫畫麼都能過的。曉得伐?”
“嗯。我曉得的!”
在畫畫這方面,方辰對自己一直很有信心,加之美術聯考的題目一般都較簡單,所以她此刻還真不怎麼緊張。一心只盼著趕緊考完,好回去準備難度更高的名校校考。
果然,到一月中旬聯考成績放榜時,方辰交出了集訓以來的第一份好成績。
全省前十。
秦月白這下是徹底拋下了心裡那點芥蒂,她在家索性無事,便開始隔三差五地送吃送喝過去,把方辰感動得不行。
而童朗這邊,因著升到了高三,課業繁重,來得頻率雖不及秦月白多,但也是一有時間就跑來畫室蹲著。
好在秦月白喜歡工作日過來,所以沒怎麼和童朗撞見過。
但就算碰見了,她也只是極和善地拍拍少年的肩膀,不說其他。
不過這童朗來多了,倒是搞得整個德軍畫室。上至老師下至學生,都認識他了。
畫室不比學校,在很多事情上管理得沒那麼嚴格,所以就連老師都開起玩笑,直誇邢方辰有個特殷勤的小男友,老給大家帶零食不說,還免費當模特,替畫室省了不少事。
可看著素描評分牆上貼著的那一排排“童朗”,方辰羞得只想叫這人再也別來才好。
不過等年關將至,隨著南中那邊各種摸底考試、校際聯考的增多,童朗出現的次數開始明顯變少;但方辰這會兒也開始奔波於各個學校的招生考場裡。
至此,兩人開始了各自忙碌也各自安好著的狀態。
誰知,一場突如起來、並且有愈演愈烈之勢的雪災,卻給方辰的求學之路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臘月十五開始,因著惡劣天氣,以及大多數學校的校考都已結束,畫室裡的學生便被家長們陸陸續續接回了家;而駐校的代課老師,也從五個變成三個,最後更是隻剩下了一個。
為了等首付某大學的考試成績,方辰和另三個學生選擇了留下。
好在,臘月二十那天,成績終於出來了——只有方辰一個人透過。
“我本來想陪你熬到面試結束的······但是我媽說,再不走,大雪把路封死了,只怕連家都回不了。真的對不起啊!”
面對室友帶著歉意的道別,方辰只能笑笑。
等同學們一走,她就變成了德君唯一留下來的人。
這所學校,筆試過了,年前還有三輪面試等著那兒,而每面完一輪,收到簡訊的學生就要在隔天去參加下一輪。
由於災情嚴重,去城郊的公路經常臨時封閉,為了不耽誤面試,她只能留在離考點較近的畫室裡等通知。
所以如果方辰運氣好,三輪面試都走完,那也是臘月二十七才能回家過年了。
秦月白不過是去了趟浙江探望病中的老父親,就被大雪困在了當地,一時半會兒回不了。於是,方辰思來想去,在和她打電話的時候就撒了謊,沒把畫室就剩一個人的事情說來。
畢竟這所學校方辰嚮往已久,她可不想為著這麼點事就放棄了。
好在駐校老師和管理員還各剩一個,方辰不算孤單。
而這剩下的唯一一個老師,就是周繼。
周繼其人,要說也是個奇葩。
他一美院在讀的大三生,長得不錯,家世又好,畫得也牛叉,明明可以輕輕鬆鬆上個學、搞搞藝術、耍耍女朋友,卻偏偏是個放浪不羈的反骨仔;成天在外惹是生非不說,在家還忤逆長輩;結果後來玩過頭了,就被家裡老豆直接斷了糧。
無奈之下,周繼只得跑來畫室打工,當起了代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