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天聳聳肩露出一副無奈的表情:“不僅沒死,截止到我關門前,他甚至還睡得直打呼。”
“……你不怕他在你走後再來一次?”
“怕,可怕了,”董天天點頭,“所以我臨走之前把他拍醒了,確認他真的脫離了副本只是在睡覺後,才鎖了門過來和你們開會。”
……這心也是很大了。
印桐在筆記本上圈了幾個時間,像是還沒想明白什麼問題似的眉頭緊蹙。倒是程明雀盤腿坐在書桌上,支著腦袋沉思了半晌,先一步冒出了一句質疑。
“我怎麼覺得哪裡不太對?”
董天天嗤笑了一聲,他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而是順著程明雀的語氣反問道:“哪不對?”
“說不上來,”程明雀抱著雙臂摩擦了兩下,抿著唇打了個哆嗦,“就是覺得瘮得慌。”
“讓你‘瘮得慌’的地方多了去了,夏澤興現在哆嗦一下我都‘瘮得慌’,所以你到底是哪裡‘瘮得慌’?”
程明雀撇嘴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學長你不能欺負我腦子不好使。”
董天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敷衍地應句:“是嗎?”又抬頭看向印桐的方向,問道,“小印先生怎麼看?也‘瘮得慌’?”
被點了名的印桐抬頭看了他一眼,再瞅瞅委屈巴巴的程明雀,不知怎麼地背後一寒,隱約有一種誤入後花園的錯亂感。
他將畫了好幾個圈的本子遞給安祈,用筆尖指了指上面圈出的幾個時間。抬眼再看向董天天時就忍不住笑了一下,嘴上數落著:“你最近這養成的都是什麼毛病,有話不能好好說,還讓人費盡心思去猜?”
“我不是我沒有,”董天天翻了個白眼,“行行好吧你們,我當時在對面屋裡被嚇得快魂飛魄散,現在不來嚇嚇你們,我怕我良心不安。”
程明雀見縫插針地嚷了一句:“你有良心嗎?”被陳彥按著腦袋揉了揉,才忿忿不平地吐了吐舌頭。
印桐接過安祈遞回來的本子,視線在自家同居人漂亮的臉蛋上轉了一圈,心裡感慨著:果然還是家養的聽話,溫柔懂事還不添亂。
結果他看了還沒三秒鐘,就眼尖地瞧見安祈耳廓又有泛紅的趨勢,不由地將視線挪回筆記本上,在心裡的定義上打了個大大的標註。
【就是太容易害羞了。】
【以後要多注意培養一下。】
安祈不知道印桐心裡那些關於“養成”的彎彎繞繞,還以為自己的能力得到肯定了,心頭上小花一朵接著一朵亂放。他看看對面書桌上的程明雀,看看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端坐著左顧右盼了一圈愣是沒發散掉多餘的經歷,幹脆將飄忽忽的視線又黏回了印桐的唇瓣上。
他看著它們輕啟開合,看著它們吐出一個個柔軟的字音,他聽到印桐說:“董小天,你其實知道夏澤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董天天笑了一聲:“我知道還來問你?”
印桐搖頭否認:“你知道,但是你不確定。”
“影片拍攝的時間是7:30,那會你剛脫離遊戲,整個人還處在副本傳送産生的暈眩裡。光屏的攝像角度不高,再加上距離一直停留在玄關,所以我們只能看見你走到夏澤興面前,蹲下,然後他突然犯病。”
“但我們其實看不見他當時究竟是什麼狀態。”
“那麼第一個問題:夏澤興為什麼會突然犯病?”
“你的敘述給了我們兩個思考方向,這兩個思考方向首先建立在夏澤興本人的狀態上,也就是‘他是否脫離副本’。按照常規思維來理解,夏澤興當時不受控制的異常狀態很可能是副本遊戲的設計,也就是說他在副本裡遇到了什麼事,比如喪屍、遊魂、怨鬼索命之類的,這些事造成的‘遊戲效果’真實地反映在了他的身體上。”
“然而當我們拋開副本的思維框架,仔細思考影片中‘夏澤興坐在床邊上’這個狀態,其實很難分辨出他是否已經脫離了副本,是否處在一個毫無意識的狀態。”
“也就是說,他可能是清醒的。”
“他清醒著,卻差點把自己掐死。並且力道大到‘指甲都鑲嵌在皮肉裡’,這在人類範疇上是做不到的”
“除非,當時控制他的並不是人。”
印桐抬起頭:“所以你才說自己‘被嚇得快魂飛魄散’,因為你意識到房間裡可能還有一個人。”
董天天忍不住笑了。
他卸了力氣,懶洋洋地靠回椅背裡,胳膊肘向後支在書桌上,眨著眼睛頗為天真地笑了笑。
“猜錯了,夏澤興那臭小子自殘的時候確實還在副本裡,他的智障行為都是遊戲規則造成的,不存在被人控制這一說。”
“不過也不能算你全錯。”
董天天揚唇垂眸,驀地嘆了口氣。
“我確實發現了房間裡可能還有一個人,而且可能是個四五歲的,只有我胳膊肘那麼高的小朋友。”
“不然你猜,這個影片是誰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