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了掩蓋罪行,要求所有的共犯死守這個秘密。然而christie沒死,並且在今天下午,咬傷了其中的一個肇事者。
今天……下午?
董天天因為這個特殊的時間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看向安祈,卻沒有從對方臉上捕捉到一絲半毫的詫異。
<101nove.hristie還活著的事實,或者已經對這個結果習以為常。他面無表情走在最前方的位置,視線繞過向上蔓延的樓梯間,在回頭和印桐示意過之後,接過手電筒率先向上走去。
——“那個肇事者是第一個失蹤的人,第二個就是學弟的室友,”董天天聽到印桐輕聲說道,“不過學弟的室友其實不是失蹤了,它瘋了,突然就瘋了,咬傷了學弟後還妄圖在走廊裡美餐一頓,然後被見義勇為的安小同學扭送進校醫院了。”
——“我當時覺得有點奇怪,所以先將學弟關回了他自己的宿舍。我還以為我們今天晚上要通宵了,但實際上學弟只用了6個小時就爬起來了。”
——“安祈剛才摸過它的脈搏,它已經死了,涼得透透的。”
——“可他,”董天天舔了下自己幹裂的唇邊,“可他還在說話。”
——“seed病毒的受害者,那些喪屍也都能說話,”印桐笑了一聲,“言語、活動並不能作為一個‘活人’的標準,你沒在科學院見過seed的實驗品嗎?”
——“seed的……實驗品?”
——印桐的聲音頓了一下,他在黑暗中佇立了近三秒,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用一種古怪的、頗具羨慕的音調輕聲感慨道:“抱歉,我忘了,你只是來觀摩實驗的工作人員家屬。”
董天天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幹,他幾乎無法將自己的視線從印桐後背上移開,就像是第一次認識對方一樣,在黑暗中艱難地辨認著他的輪廓。
他們走在通往四樓的臺階上,前後都彌漫著是黎明前粘稠的黑暗。他不知道印桐要往哪裡走,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只能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幹澀得就像一塊被卡在砂礫間的石頭。
——“然後呢?”他聽到自己問,“我們現在,要去做什麼?”
——“去樓上問問另一個還沒被咬的肇事者,”印桐說,“第一個失蹤的小朋友還沒被找到,我想,它大概是被藏起來了。”
人們總是擅長自作聰明。
董天天在這個糟糕夜晚洞悉了這句話的全貌,踩著黎明熹微的晨光在一樓觀察室的隔間裡找到了第一個失蹤的“肇事者”。它已經病了,或者說已經瘋了,它在狹小隔間裡咬斷了“共犯”的脖子,搖晃著一張蒼白的臉不停地喊。
——“餓。”
它向人群祈求食物,卻換來了人們的尖叫和恐慌。
從那天開始,失敗的“實驗品”源源不斷地被送進校醫院,每一天的每一個小時都有人突然襲擊身邊的同伴,就像喪屍化已經變成了一種無法遏制的病毒,正在逐步蠶食著整座校園。
沒有人能逃掉,他們甚至找不到這場災難的“源頭”。當程明雀在教學樓後面吃掉了半個同班同學之後,“逃跑”兩個字徹底被提上了日程。
——“通常來說,確實應該是身體素質比較好的一對負責沖鋒陷陣,”印桐在社團的最後一次會議上總結了所有人的意見,“所以董小天,”他難得又用上了這個稱呼,“希望你和楊旭一路平安。”
逃跑的計劃並不複雜,董天天和楊旭只需要抱著那些糟糕的、被砸碎了腦袋的屍體,躺進校醫院後面的那個大鐵皮箱子,其他的工作都可以交給負責溝通的聞秋。
然而這個過程也不怎麼容易,實際上他們在第一關就差點被拖出來當場驗屍。畢竟兩個大活人就算裹上再多的屍體也還是具有一定的生命特徵,他們還得喘氣,被負責掃描的光屏一照,就像兩個正午的太陽般熠熠生輝。
然後,檢查人員就被臨時倒戈的陳醫生轟爛了太陽xue。
這些事情都是後來聞秋跟董天天說的,那時候他們已經賓士在了垃圾場骯髒而狹長的隧道裡,沒考到駕照的聞老師開車全憑念力,一踩油門就彷彿要和垃圾場上的鋼筋水泥同歸於盡。
他們不知道前方會出現什麼東西,不知道留在學校裡的同伴會面臨什麼命運。他們的視野中只有鋪天蓋地的垃圾廢料,和灰濛濛的包裹著各種奇怪顆粒的陽光。
前方的路藏在斷裂的磚石瓦礫之前,懸浮車上唯一有的定位點就是科學院的白樓。
而那棟白樓,曝曬在通往廢都的必經之路上。
……
那時候董天天以為這場“逃亡”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最糟糕的災難片,卻沒想到在逃亡開始的第三個清晨,楊旭突然一頭栽在了後車廂裡。
他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