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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頭卻是一排排黑壓壓的人影,看得心裡發怵…… (7)

陳嚴的聲音不複以往那般和煦柔亮,反而有些怪異冰冷,空氣裡又是一陣反常的安靜,接著聽見他慢慢的說:

“李崇前校長死了!”

舒童的手機猝不及防從耳畔墜落,她蹲下身去撿,雙手卻仍舊止不住顫抖,好不容易拿正,才抖著聲音問,“是……是誰?”

“兇手是那位鄒姓學生的朋友,現在案情更複雜了,家屬一口咬定兩人是共犯,要求嚴懲。”

舒童緊捏著手機的手掌被勒出一道紅紅的印記,“兇手叫……叫什麼名字?”

“好像姓候,一個字……”

陳嚴在腦海裡極力搜刮著那個到嘴邊卻忽然卡殼的名字,最後竟和電話那頭的舒童異口同聲說出一個姓名:

“候耀。”

候耀……

真的是他……

舒童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記憶裡只記得那個瘦瘦高高的身影,倚在東門巷的二層木質小樓上,垮垮的,邪邪的,常常笑容戲謔,言語輕佻,沖她大喊一聲“美女”,唯恐周圍的人聽不到……

她忽然想起那天凡珂在家裡時,門口那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還未來得及看清的電梯門裡那抹穿著藍色t恤的高大身影……

“警方去調查過,兇手是一位有前科的吸毒人員,無業,外地人,已經在州城居住過好幾年,他獨居在東門巷的一間民房裡,沒有交往過密的朋友,只有……”

陳嚴忽然停頓了一會兒,“——只有你的那位朋友,鄒昊勤。侯耀對殺死李崇前校長一事供認不諱,也否認鄒昊勤是共犯,說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主意,但問起殺人的原因,他卻閉口不提,說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想殺他,沒有原因。但是候耀並非科技大學的學生,與李崇前校長素無淵源,也從無交往,而兩人之間唯一共有的聯系就是鄒昊勤。李校長家屬堅稱鄒昊勤是共犯,也不是全無道理。所以,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他不利。”

舒童啞然,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沒有原因……”

電話那頭,陳嚴忽然抬高了聲調,激動的說,“你知道一些內情?”

舒童慌忙接到,“沒有,沒有,我哪能知道什麼內情,我跟侯耀也很少接觸。”

那個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孩子,心底的熾熱和深情從來不比任何人少,那是他到死都要守護的人,是他到死都要隱瞞的秘密,舒童沒有理由就這樣將他出賣……

科技大學校長被殺一案很快在網上發酵,經過熱心網友們大加修飾的渲染,兇手侯耀被塑造成一個窮兇極惡,前科累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惡魔,於是網上更是掀起鋪天蓋地一大片追思悼念李校長豐功偉績的新聞。

這是州城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南方小城第一次在網上引發軒然大波,甚至還上了微博熱搜的頭版頭條,網上到處都是聲討兇手的熱門跟帖,李崇前女兒也在此時申請了一個微博賬號,披露殺死父親的兇手,遠不止當日行兇的嫌犯一人,還有一個共犯是教唆此次事件的主謀……

一時之間,網路上不計其數的熱心網友投票請願,要求嚴懲這兩位罪大惡極的嫌犯,只有以命抵命,才能告慰校長的在天有靈……

凡珂再次來找舒童,正是那個禮拜的週六,事情發生沒幾天,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聽到敲門聲,舒童起身開門,她已經幾天沒吃好,沒睡好了,面如死灰,黯淡無光,神色頹然。開啟門看見凡珂的狀態甚至更糟糕,兩只大而明亮的眼睛又紅又腫,黑眼圈異常明顯……

門一開啟,凡珂便慌慌張張的走進來,緊緊拉著舒童的手臂,哽咽著低聲說,“他們……他們是不是沒救了?”

舒童沒有說話,輕輕甩開她的手,徑直往臥室走去。

凡珂一路跟在身後,見她不回答,越發著急,“你倒是說話啊?他們是不是都沒救了?”

舒童依舊不言不語,開啟衣櫃,認真挑了一件嫩綠色的連衣長裙,走到一旁的衛生間,隨後關上了門。

幾分鐘後,她便穿著那身長裙走了出來,嫩綠色襯得周身更是膚白勝雪,澄澈通透,隨後她便在梳妝臺坐下,對著鏡子開始描眉化眼……

看舒童如此氣定神閑,甚至還有心情梳妝打扮,凡珂更是憤怒焦躁。她快步走上前,搶過舒童手裡的化妝包,作勢要往地上扔,那張精緻的臉蛋生氣得充血通紅,太陽xue旁根根分明的青筋暴露,不複平常的溫柔沉靜,她高揚起聲音,沖著舒童大喊,“你是不是瘋了?鄒昊勤現在在坐牢……在坐牢啊!你知不知道?他要死了!他快死了……”

說著說著,凡珂開始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你還有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你何曾真正愛過他?”

舒童並不插話,也不回答,動作優雅的對著鏡子抹口紅,她已經做了最大努力遮蔽凡珂的話,但仍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她轉頭看向凡珂,眼圈已然通紅,卻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言語間盡量做到和平時一樣平靜淡然,“所以呢?所以你希望我跟你一樣……一樣失控?一樣沒頭腦?然後等大家都垮了,誰來救他們?讓他們一起等死?”

凡珂慢慢將化妝包放下,眼神茫然的盯著地面,語速很慢,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可是……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有轉機嗎?”

☆、第 64 章

舒童仍舊沉默著沒有應答,拿上車鑰匙就下了樓。

車上仍是一路無話,反正問也問不出所以然,凡珂索性也跟著閉口不言。

行駛了半個多小時以後,舒童終於停下了車。

凡珂下車後看到大門口整整齊齊的“公安局”三個大字,她那顆本已疲乏不堪的心忽然又忐忑緊張起來。

接著,舒童徑直上了三樓,走到最左側那間辦公室門口停下來敲門……

凡珂抬頭看到那張貼著“副局長室”幾個字的紅色門牌,忍不住開口,“我們……我們到底來這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