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翃一笑道:“今日刺殺我的這些,到底是什麼人?你可知道?”
俞蓮臣搖頭:“我本想找機會跟你見一面,只是路上才發現不妥,也不知他們是哪一路的。”
薛翃垂眸,手指輕輕地在唇上蹭過。
俞蓮臣暗中看著她的動作,眼前依稀彷彿又出現了那個嬌憨的薛大小姐。每當她想事情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這樣。
“阿姐……”俞蓮臣心頭一暖脫口而出,但當目視那張少女容貌的時候,卻不禁又有些臉紅。
如果是和玉的話,這會兒得叫他大哥,或者叔叔吧。
薛翃抬頭。
俞蓮臣只得看向別處:“這次,就別回去了,我帶你離開京城好不好?”
薛翃愣住。
俞蓮臣道:“今日行刺的人不管是誰,他們的目的都是想置你於死地,他們故意假借我的名義,事情傳揚出去,皇帝一定不會高興。以皇帝那種是非不分的性情,也許還會對你不利。”
薛翃不言語。
聽不到她的回應,俞蓮臣的心竟有些許慌張,他盡量不去看她,垂著眼皮道:“我不要你回去。我不要你再回到那個吃人的地方。”
良久,薛翃才說道:“我得回去。”
俞蓮臣猛然抬頭。
終於他斬釘截鐵地說:“不,我不放你回去。”
薛翃在俞蓮臣的手上輕輕一摁。
俞蓮臣掃過那支太細嫩的手掌,本能地想甩開。
但那一點溫暖的踏實撫落,卻又讓他捨不得。
“我以為你死了,你也的確是死了,”俞蓮臣低著頭,什麼也不看,只是低低訴說,“我什麼也沒有了,現在……終於又有了阿姐。我不能再讓你出一點事。”
薛翃聽出他語氣中的隱忍跟擔憂。
薛翃說道:“你既然是這樣的心意,又怎會不知道,我對你也是同樣的心意。”
俞蓮臣慢慢抬頭,凝視她的雙眼:“那就別回去。我們一起離開這裡。”
“除了你,我還有別的呀,”薛翃慢慢的,耐心地說道:“我還有寶福,寶鸞,我已經沒有了一個孩子……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她轉開頭,嚥下喉頭的哽咽:“另外,還有薛家。你先前之所以反了朝廷,不也是為了薛家嗎?我不想讓薛家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亡了,誰害的咱們,我要讓他們一點點都還回來。”
俞蓮臣揉了揉自己的額頭跟雙眼:“這種事,談何容易,一不留神,會把自己搭進去,會再……你最清楚那個狗皇帝不是好相與的,阿姐,別冒險。”
“我知道,我知道,”薛翃握住他的右手,“你放心,這次我會小心行事。”
俞蓮臣道:“如果你真的不想走,那我也要留下來幫你。”
薛翃道:“你的身份不能露面,你安穩,對我就是最大的助力。”
“不,”俞蓮臣固執地回答,他反手將薛翃的手緊緊握入掌心:“你遭難的時候,我遠在千裡救援不及,那是我畢生最後悔的事,這一次我絕不會再離開。”
薛翃道:“那麼你答應我,不許冒險。你的命是我好不容易救出來的,像是我上回跟你說的,你一定要給我好好守著。”
俞蓮臣點頭:“沒有阿姐的命令,我不會死。”
薛翃眼中有淚光,卻莞爾一笑:“看見你在,我的心也安穩。”
俞蓮臣很想再抱一抱她,只是這具身體實在讓他……俞蓮臣生生剋制著,正色說道:“我也是,但我跟你又不同,你除了我,還有別的牽掛,可是對我而言,阿姐是我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也是唯一牽掛之人。”
薛翃起身,張手將俞蓮臣抱住。
俞蓮臣猝不及防,給她一把擁住,本能地渾身繃緊。
但她身上有一點很淡的甜香,還有一絲絲藥氣,於是他閉上眼睛,想象這是薛翃在抱著自己,身心陡然都安寧下來。
“阿姐……”俞蓮臣喚了聲,喉頭微動,“能再跟你見面,真是、太好了。”
但一想到她曾經受過的辛苦煎熬,鼻子的酸楚再忍不住,兩隻眼睛在瞬間便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