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恆說道:“虞大人至今尚未成家,我怎麼聽說,高家有意將長女許給虞大人做新婦?不知此事幾分真假?”
虞太舒皺皺眉:“江指揮使什麼時候關心起別人的私事來了?”
“這不是隨口閑聊嘛。”江恆扶著腰笑。
虞太舒道:“江指揮使如今也還是單身一人,不知自己的婚姻大事可有了眉目?”
江恆嘖了聲:“虞大人,我是好心,你跟我抬槓,這可是沒意思了啊。”
虞太舒道:“我也是好心關懷江指揮使。”
兩人說了這句,便見高彥秋如給人踹著屁股似的奔了進來,狠狠地把手中的兩份公文扔在桌上,氣憤地說道:“這差事沒法兒幹了!”
虞太舒忙站起來:“出了何事?”
江恆本要往內,見狀也站住腳。
高彥秋指著那兩份公文,道:“這都到年下了,憑空又多出兩項花銷銀子的地方。”
虞太舒不忙著問,自己拿起來看了會兒,詫異說道:“兵部這一項我是知道的,早就說要造紅夷大炮,這還只是前期的小數目,大頭還沒列出來呢,這倒也罷了。可是工部的這修葺宮內殿閣,怎麼又多出這麼一大筆銀子消耗?好好的……又怎麼建新殿了?”
高彥秋道:“誰說不是呢,本是要平平安安過個年,這下叫我去哪裡弄銀子去,宮內這麼多殿閣,難道還住不下人嗎,建那麼多是要幹什麼!”
虞太舒忙道:“大人慎言。”
“慎什麼慎,都活不下去了,”不料高彥秋脾氣最急,此刻七竅生煙,道:“逼急了我,也告老還家去,這官兒誰愛幹誰幹去。”
虞太舒咳嗽了聲:“大人。”眼神往後一瞄。
這內閣值房是極機密的地方,平常並無閑雜人等,高彥秋一時忘了。
此刻順著虞太舒的眼神回頭看了眼,卻見那面容秀麗的鎮撫司指揮使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高彥秋眉頭一皺,索性道:“說了又怎麼樣,難道我說的是假話嗎。哼,如果有人想搬弄是非,老夫也不怕。”
江恆道:“高大人,您這話我可不愛聽,江某什麼時候成了那種搬弄是非的小人了?”
高彥秋道:“江指揮使,我可並沒有說您。千萬別趕著來認。”
這話說的沖,江恆卻一點也不惱,仍是笑微微地說道:“其實您就算說我,我也不敢怎麼樣。誰不知道呢,如今和玉道長是皇上跟前兒一等的紅人。”
“那又怎麼樣?”高彥秋微惱,心中只當他又是要提這種上不了臺面的裙帶關系。
這些日子,因為和玉的緣故,同僚中也有不少阿諛奉承之輩,著意來屈就他、說好話,攀關系,令他不厭其煩,心中憎惡。
“當然沒怎麼樣,”江恆話鋒一轉:“上次和玉道長回高家,老人家尚且沒給她好臉色看,她是皇上所敬愛的方外之人,您還敢頤指氣使不當回事兒,何況是我們這種給皇上責打的不受寵的貨色呢,對高大人而言更是如同草芥了。”
“你……”高彥秋一愣,望著江恆,雖挑不出他話裡的大錯,但總是不大舒服。
江恆又問虞太舒:“虞大人,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虞太舒仍是那種穩穩的氣質,溫和地笑道:“江指揮使過謙了,您是朝廷命官,高侍郎雖有話語過激之時,對您卻仍還是同朝為官的情誼,怎會視若草芥呢?何況江指揮使也算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沒有人敢小看您分毫。”
江恆道:“虞大人,你可真會避重就輕啊。”
虞太舒道:“至於和玉道長,其實高大人只是以禮相待而已,因為顧及她是修道人,不敢過分以骨肉親情相待,沒想到外頭以訛傳訛的,便說高大人怠慢,實屬傳言罷了。”
江恆道:“是嗎?”他看向高彥秋,卻見對方並不言語,江恆道:“也許是那個宮內的小太監失心瘋了,才在皇上跟前胡言亂語吧。”
高彥秋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
江恆道:“沒什麼,就是個奴才多嘴,說和玉道長受了冷落而已。”
高彥秋濃眉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