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太子的眼前,所有的景物赫然都在發紅,腦中像是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叫:“是你,是你害死了她……被千刀萬剮,死不瞑目啊……”
趙暨絕望地大叫了一聲,舉手抱住頭:“不,不是我,不是我!”
寶鸞猝不及防,往後跌倒,薛翃提心吊膽:“寶鸞……快走開!”
寶鸞嚇呆了,無法動彈,勉強爬了一步,趙暨卻回頭看見了她,少年呼吸急促:“我要殺了你們,給她陪葬……”他喃喃說了一句,提刀往寶鸞身邊走去。
寶鸞尖叫著抱住頭,薛翃見狀,無法多想,叫道:“殿下!”飛快地上前,抬手拉向趙暨。
冷不防中,趙暨給她拉住手臂,少年轉頭,猛然一拽,手中的匕首掠過,薛翃的袖口無聲而裂。
寶鸞驚得大叫:“不要呀!”
這尖銳的慘叫沖入趙暨的耳中,又像是一個不祥的訊號。太子又轉頭看向寶鸞,血色的光影閃爍,景物變化,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夜的放鹿宮。
趙暨突然笑道:“啊,是這個……”他抬手騰空,匕首往寶鸞身上劃落。
薛翃來不及多想,合身撲上,將寶鸞抱入懷中。
與此同時,一股銳痛從肩頭傳來。
從之前受刑後,薛翃對於痛便格外敏感,如今久違的撕裂痛楚席捲而來,喚醒了她所有的記憶,薛翃忍不住痛撥出聲,整個人幾乎立刻暈厥過去。
鮮血濺了出來,趙暨一怔。
卻就在這時,外間有人急促地叫道:“皇上駕到,皇上駕到!”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趙暨生平最怕的人就是正嘉,如今聽見“皇上”二字,自然而然地畏懼,就算此刻有些神智不清,也天然地悚怕。
他情不自禁地松開手,沾血的匕首落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
這一聲吸引了趙暨的注意力,太子低頭,隱隱看清地上沾血的刀。
這時侯,幾道人影迅速地從外殿步入。其中郝宜一馬當先,但乍然看見殿內這般情形,幾乎也嚇得呆住,不知所措。
還是身後傳來皇帝的冷喝:“去看和玉!”
郝宜雖沒反應過來,但聽了這聲命令,卻條件反射般沖了過去:“仙長!”
忙不疊地躬身,伸手要將地上的薛翃扶起來。
恍惚中薛翃聽見皇帝到了,心頭略寬,卻不理別的,只半跪在地上,抬頭緊張地看著寶鸞問道:“怎麼樣?傷著了沒有?”
寶鸞像是已經給嚇傻了,愣愣地無法回答。
郝宜突然驚呼叫道:“仙長,您受傷了……”
原來薛翃身上是玄色的道袍,血蔓延流出,乍看過去卻並不明顯,是郝宜方才那一扶,覺著自己的手上黏濕一片,抬頭細看時,才發現不妥。
薛翃只顧關心寶鸞,給郝宜提醒,那股無法形容的割裂之疼才又飛速蔓延開來。
頓時脫力,薛翃情不自禁地哼了聲,冷汗從額頭涔涔而下,眼前陣陣發黑,幾乎往前栽倒。
郝宜已經大叫:“傳太醫,快快快!”
正嘉皇帝站在原地,把所有盡收眼底。
目光掠過薛翃,寶鸞,最後落在趙暨的身上。
皇帝負著手,兩隻手握的死緊。
在盛怒之下,皇帝雖然還沒有發作,嘴角卻忍不住地抽了兩下,那是龍顏大怒的前兆。
殿內的靜的令人窒息。
趙暨不知何時已經倒在地上,好像發現自己闖了大禍,渾身抖個不停。
終於皇帝出聲了:“把太子拉出去。”兩隻眼睛裡透出了冷銳懾人的光芒,正嘉沉沉地說道:“送到慎刑司,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