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太後聽她提起端妃的舊事,越發惱怒,幾乎有些失控,“你不用拿端妃來說事兒,若不是在皇帝面前挑唆,皇帝怎會給你所迷,翻起這等陳穀子爛芝麻的舊事!”
“是舊事嗎?才三年罷了,”薛翃盯著太後,“太後以為,當年的人都死絕了,死了的人也不能真的變成鬼找回來,所以一切已成定局,卻不知冥冥自有天意……何皇後活生生地葬身火海,何貫跟田豐給千刀萬剮,娘娘您看,他們做了多少惡,便也償還了多少,逃不脫的,這是天意的公道,就算不用變成鬼也能知道。”
太後臉色微變,胸口起伏:“你、你是在威脅哀家嗎?你這……”
薛翃不等太後說完,笑道:“其實我還是覺著太後是極賢德明白的人,絕不會教出什麼破格壞規矩的兒孫,就像是皇上,皇上孝心為大,雖知道當年端妃之死跟太後娘娘脫不了關系,但卻絲毫也不追究,足見太後教的好。做兒子的疼惜母親,天經地義,怎麼這會兒,做祖母的卻不疼惜孫女兒呢?”
“哀家若真教的好,皇上就不至於非要翻出那件事來刺哀家的心了!”太後眼神閃爍,冷笑道:“你不用那話來轄制我,自古以來,綵衣娛親,臥冰求鯉,都是晚輩們孝順長輩,沒有個小輩們意圖謀害,長輩卻仍寬容這等狼子野心的。就算皇帝此刻在這裡,哀家也一樣是這麼說!哀家倒要問問,皇帝的女兒要謀害哀家,他是護著,還是要把她就像是她那個親娘一樣給處置了!”
寶福低低地嗚嚥了聲,站立不穩,幾乎跌在地上。
薛翃回身將她一把抱入懷中。
太後的臉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好啊,”薛翃淡淡道:“那麼就叫人把皇上請來吧。”
太後一愣。
薛翃道:“就讓皇上來評這個道理,有人挑唆著寶鸞公主,教唆那隻白鸚哥栽贓嫁禍在先,在公主的藥中下毒,想借公主的手毒殺了我在後。”
太後目光陰沉,嘴唇緊閉。
貼身嬤嬤見狀不妙,早命眾人暫且退下。
薛翃盯著她道:“就讓皇上一併來判一判,看看皇上到底是會仍舊縱容,還是會有別的處置方法。”
太後站起身,她慢慢走到薛翃身前:“你在威脅哀家?就算皇帝知道這些都是哀家做的,你以為皇帝會對哀家出手?”
寶福察覺她靠近,本能地貼著薛翃更緊了,心中甚是惶恐。
“當然不會。”薛翃回答。
太後挑眉。
“皇上不會對太後出手,”薛翃笑笑道:“但是顏家呢?”
太後像是給人摑了一巴掌似的,猛然僵了僵:“你說什麼?”
薛翃笑道:“聽說最近朝上有不少彈劾首輔大人父子的摺子,皇帝體恤顏首輔一向來的操勞,不予追究,只是將小顏大人踢出內閣而已,怎麼太後不知道嗎?”
顏幽畢竟年事已高,顏家扶持顏璋,便是想讓顏璋繼承父親的首輔之位,入閣只是關鍵的第一步。
如果這時候給從內閣排除,再加上最近的朝廷局勢,太後最擔心的事情好像要發生了。
顏太後盯著薛翃:“你、你從哪裡知道的?”這種訊息原本她會第一時間知道,可她居然一點風聲都沒得到。
薛翃微微挑唇:“這個……自然是皇上親口跟我說的。”
她略往前傾身,低低對太後道:“上回選內閣輔臣的時候,皇上說任憑我挑,那會兒我拒絕了。但是這次,皇上還要我挑,太後覺著我該選誰?”
“你……”太後氣的一口氣噎在喉嚨裡,嬤嬤忙上前扶著,“你敢……”
顏太後指著薛翃:“你這妖妃,後宮不得幹政……皇帝,叫皇帝過來!”
寶福轉頭,看見太後給氣的臉色大變,一時睜大雙眼,如在夢中。
“太後又錯了,”薛翃在女孩子的發端撫過,輕描淡寫的說:“後宮不得幹政,只不過,我不是後宮中人,妖妃兩字更加當不起。難道您忘了?”
在此刻,外間有人道:“大皇子殿下到。”
不多會兒,果然見蕭西華從外快步走了進來,太後一見西華,兩隻眼睛立刻泛紅含淚:“琮兒!”
西華掃了一眼薛翃,淡淡地行了個禮,口稱:“太後娘娘。”
太後上前握住西華的手臂:“你來的正好,她、她仗著皇帝寵愛她,跑到永福宮來欺負哀家。”
一見了蕭西華,太後彷彿從方才盛氣淩人的太後娘娘,變成了無助的老祖母,若是不知內情的人見了,必然會鼻酸同情。
西華回頭,皺眉望著薛翃:“和玉仙長,你這是在幹什麼?”
他已經不再叫“小師姑”了。
薛翃道:“聽說寶福公主病了,特來看看罷了。就著她的病同太後說了幾句話而已,怎麼殿下也相信,我有那個能耐,在這永福宮裡撒野?”
西華還沒開口,太後怒道:“你方才一句一句,比刀子還狠,直戳我的心。你是要把哀家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