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目光若有若無的往南宮心宿這邊掃了一眼,沉吟了一會才緩緩說道:“只要他們彼此願意,朕倒是樂於見成。”
見太後和皇上都看好這門親事了,場上其中幾個官員也紛紛附和幾句美言。
男子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著波光,眉宇間都是厭惡,冷冷的看了蔣貴妃和蔣素心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承蒙太後和皇上的關心與厚愛,但微臣認為,兩個人在一起是否合適跟門當戶對無關,況且微臣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並不打算一心二用,還請太後和皇上為素心另指一門婚事。”
男子冰冷的語氣在大殿幽幽響起,落在席上的每一個人耳裡,大家都默默的停下進食的舉動,沒有人敢在說話,只是提著耳朵隨時注意場上的情況。
站在皇上身邊的公公見狀,馬上朝樂師的方向使了一個眼色,樂曲戛然而止,後者會意後便帶著樂器悄然退下。
大家的表情各異,大部分都是生怕惹火上身,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喘。
那些剛剛還在順勢附和的官員看到南宮心宿冷肅的神情之後,馬上收斂自己的舉動,自覺的安靜下來,保持眼觀鼻鼻觀心。
當然,也有個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比如坐在蔣太師上邊此時微微挑眉的九王爺,比鄰而坐的紅纓和袁書琴,二者皆是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坐等看好戲的姿態。
就連一向穩重淡定的紅宰相也是借用舉杯飲酒的姿勢來遮掩嘴角的淺淡笑意。
劇情反轉的太快,蔣貴妃和蔣素心臉上笑容都還沒來得及褪去,瞬間僵在臉上,極大的反差之下,竟讓人覺得有些滑稽。
南宮心宿的拒絕讓太後有些意外,但她並沒有眾人想像中的雷霆大怒,只是反問了一句:“既然你都已經有心儀的姑娘了,那你怎麼現在才說,什麼時候帶進宮來?哀家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俘獲你這個麒麟子的心?”
南宮心宿嘴唇緊抿,沒有立即回答太後的問題,而是眼角餘光下意識的往某個方向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女子的拒絕讓他今天選擇了沉默,或許這才是保護她最好的方式。
認識梅玲的紅纓等人自然知道這個細微的舉動代表了什麼,
坐在對面的蔣素心充滿怨恨的目光看向梅玲,憤怒帶著陰狠的眼神讓人後背發涼。
太後是何等的聰明通透,就南宮心宿停頓的那一刻就她就會意到了,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沒有多說什麼。
眾人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但蔣貴妃豈是會白白放過這種機會的人,她冰冷詭異的眼神掃了梅玲一眼,尖銳的聲音突然揚起:“古人雲,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有些人知道自己身份卑賤不如人,便做起了麻雀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夢,南宮大人您可得小心了。”
含沙射影的一番說辭意顯然有所指,如此難聽的言語,梅玲還是第一次聽到,強忍著回擊的沖動,拼命說服自己要忍耐,不能給南宮心宿惹麻煩。
不僅僅是梅玲,就連一旁的尉遲蘭幾次想起身都被她身邊的南宮靖宇按住,外人插手只會讓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
此話一出,將宴會上最後的一絲平靜徹底打破,大臣們聽到後倒吸一口涼氣,蔣貴妃如此直接當著正主的面說出這種嘲諷挑釁的話,還是在南宮心宿面前,這是暴風雨要來臨之前的節奏啊!
大殿上奇異的安靜,大家小心翼翼的將目光投向坐在左上邊位置上看不清表情的男子。
一直神色淡然的南宮心宿此時臉色陰沉,眼底的戾氣逐漸凝聚,嘴角掠過一絲嘲笑:“人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智者看本質,愚者才會只看表面,甚至以己之心去過度妄想猜度別人,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聞言,蔣貴妃臉色猛地一沉,柳眉倒豎,尖銳著嗓音不依不饒:“你這是什麼意思?”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節骨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鷹隼般的眸子冷冷的落在蔣貴妃的臉上,不答反問:“像貴妃娘娘這般聰慧的人,怎會不懂這其中的意思呢?”
正在氣頭上的她哪裡還顧不上自己的貴妃身份,盡管臉上畫著儀態萬千的精緻妝容這會也遮不住因為發怒變得猙獰的表情,她伸出食指指著南宮龍心宿:“你竟敢。”只是還沒等她往下說,就被一道低沉充滿威嚴的聲音喝住:“好了,都到此為止。”
開口說話的正是坐在高位上,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也就是當今聖上。
話已至此,蔣貴妃不敢造次,只能憤憤作罷!
隨著這一場鬧劇的結束,宴會也漸漸接近尾聲,直到離開,南宮心宿也沒有再看一眼神色黯然的蔣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