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憂歪著頭,挑眉:“怎麼不說話?”
嚴信回過神,呢喃道:“你真美……”
少年人的直白,吳憂已經見怪不怪,並且很受用,她靠著玻璃門,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道:“有眼光。”
她走到他身邊,問: “你幾點起來的?”
他抬起頭,答:“六點。”
“這麼早?!”
“我每天都這麼早啊。”
“……你不困嗎?”
嚴信聳聳肩,笑道:“不困啊,我還帶十一跑了八公裡。”他瞅了眼腳邊的狗子,蹙起眉:“十一,你怎麼又睡了?”
吳憂嘴角抽搐,心說,你牛掰,精力比狗還旺盛。
“你在看什麼?”她瞅了眼他手裡的書。
嚴信揚了揚,笑: “《吉檀迦利》。”
吳憂: “嗯?”
“泰戈爾的詩集。”
“……”
她忽然有種陽春白雪委身下裡巴人的感覺,而自己……是後者。
正鬱悶著,又見陽春白雪揚起笑容,無比真誠地說:“這裡面每一首詩,我都想念給你聽。”
吳憂挑了挑眉,心神一動,徑直坐到他的大腿上。她蜷起雙腿,蠕動兩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他的胸膛。
一抬頭,對上少年驚詫又羞赧的眼神,噗嗤笑了,說:“愣什麼,唸啊。”
嚴信回過神,輕輕嗯了一聲,雙臂環住她嬌小的身軀,隨便翻了一頁,低聲念起來——
“我需要你,只需要你——讓我的心不停地重述這句話。日夜引誘我的種種慾念,都是頭頂的詐偽和空虛……”
他一字一句,虔誠念誦著。
吳憂閉著眼睛,安靜聆聽。
她忽然發現,少年的變聲期好像已經過了,他現在的聲線褪去了沙啞,變得如電臺男dj那般低醇磁性。
她享受著如此悅耳的聲音,還有那些神聖的詩句——
“……就像黑夜隱藏在祈求光明的朦朧裡,在我潛意識的深處也響起呼聲——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正如風暴用全力來沖擊平靜,卻尋求終止於平靜,我的反抗沖擊著你的愛,而它的呼聲也還是——我需要你,只需要你。”
一首之後,聲音戛然而止。
吳憂睜開眼,問:“唸完了?”
“嗯。”嚴信低頭看她:“你還想聽嗎?”
她輕輕嗯了一聲。
嚴信笑了笑,說:“那我繼續了?”
“好啊。”
她又閉上了眼睛。
少年繼續念起來,虔誠地,持續地,一首接著一首。
她往他懷裡縮了縮,手掌貼在他的胸膛上,指腹輕輕摩挲。
她心裡想著,這樣一個旅行時會帶著泰戈爾的詩集,會輕聲念誦《吉檀迦利》給她聽的男孩,這樣的男孩,她一定要更溫柔地對待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