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的官員顯然也是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了,他朝身邊一個衙役揮揮手,示意他去把侯勝拉起來。
粗壯的衙役單手,像是在拎一隻小雞仔似的把侯勝從地上拖起,讓他重新跪好在地上。
執行官看他起來,清清嗓子:“罪犯侯勝,侯恩延乃你生父,你為何提出親自動手?”
“侯恩延雖然是我生父,但他不僅從未關心過我,甚至還不顧我孃親身患重疾,體恤多病,將她關進連下人都不住的破院之中,美其名曰讓她清淨養病,實際卻是將她送入了走向地獄的通道。”
“侯勝!你……”
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都不用回過頭去看,光憑著這語調,都能知道他的憤怒有多大。
“你閉嘴!”侯勝出聲打斷,銳利的目光掃向那已是遍體鱗傷的男子:“我孃親的事情,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眼看場面越來越混亂,執行官皺了皺眉:這些賊子還真是不知死活,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吵架。
“都給本官安靜,法場之上,都不知道規矩了嗎!”說罷,執行官看向那個名叫侯勝的男孩,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眼中的仇恨倒是渾濁得讓人看不清楚他原本的想法。
那邊讓他來瞧瞧這小兒到底是打算做什麼吧。
“你上來。”他說道,並且給那劊子手一個眼神,讓他先退下:“既然你如此說了,本官也願意成人之美,也算給你這黃毛小子了了死前的最後一個心願。”
身邊的衙役收到執行官的命令為侯勝鬆了綁,待他站起來後,越發用力的握緊了腰間別著的佩刀。
“多謝大人成全。”侯勝說完,便站到了侯恩延身後。
他俯視著自己的父親,看著他體無完膚、鮮血直流的身軀在地上輕微的蠕動,嘴內已經再發不出一絲聲音,就像一條已經被人踩過一腳的蟲子,只剩下一線的生命苟活於世。
而現在,這最後的一線生命,也即將被被剝奪,被自己的兒子,親手剝奪。
執行官細細地打量這這個男孩,他的眼中沒有一絲的傷心和痛苦,只有冷漠,彷彿面對的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
“行刑吧。”
帶著些沙啞但依舊威嚴的聲音在這環境中響起,侯勝接過劊子手遞過來的刀,將它高高舉起。
他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然後,毫不猶豫地揮了下去。
臺下的人們一片歡呼,而身後的人們早已哭做一片。
雖然不敢扯著嗓子大聲哀嚎,但那壓抑著的哭泣卻也同樣讓人們知道了他們的心裡有多麼難過,即使現在根本沒人在意他們是否悲傷。
執行官看著剛才毫不猶豫就將自己父親斬頭的男孩,他的臉上被父親的鮮血遮了半邊,眸子裡散發著冰冷的光,看上去如同地獄的鬼魅。
他把刀隨手丟在地上,然後走回自己的位置繼續跪好,低這頭等著執行官接下來的裁決。
不多時,執行官站了起來,對身後的侍從附耳幾句之後,他便步履匆匆地離開了法場。
臺下的看眾們開始騷動,那名侍者趕緊走上前來,安撫著百姓:“大人說今日另有要事,如今侯恩延已經被斬,侯府的這些家眷擇日再行刑也是一樣的,各位都散去吧。”
聽了這人的解釋,民眾們露出一副無聊的表情,嘴裡小聲嘀咕著,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