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國重視家族觀念,赫連傑又自小被好好養在宮裡,在這方面更是有些守得過死,幾乎從未想過要在出宮的時候用假身份騙其他人。
他有著高度的家族自信,有時他央求長兄帶他出去玩,即便赫連珏先做表率用了假身份,他也不願意跟著自己信賴的皇兄去撒這個謊。
也因為這個原因,搞得赫連珏後來假身份總是被揭穿,他慢慢也就不愛帶他出去了。
面前這個小丫頭居然又在他面前提這個餿主意,真是沒意思。
他心下不快,也懶得去搭理她,提步就要走,司徒婉婉看著他的的動作,愣了下神,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個皇子,回想起自己這幾年來的遭遇,大家也都是突然之間就不再理她了,所以她呆呆的開口問他:
“司徒是哪裡得罪二殿下了嗎?”
赫連傑回頭看她,眼中那一抹不耐煩在看到她低落的表情的瞬間消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在他跟前露出這幅模樣呢。
他自認是一個溫柔的人,所以一下就把剛才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愣愣的回答:
“羌國最重家族,你身為我們羌國的子民,難道沒有一點點覺得你的這個想法是錯誤的嗎?”
雖然放柔了聲音,但他言辭中的嚴厲還是讓司徒婉婉一下就聽了出來,她這幾年越發敏感脆弱,人前她偽裝得很好,但是到了人後,她卻不會再壓抑自己,否則,連她都擔心自己的精神會不會有天崩壞掉。
她自認已經在人前養成了堅硬的個性,絕不會再當著人的面哭泣,但是面對這個第一次見的陌生人,她卻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下來掩面大哭起來。
赫連傑被她突然的嚎哭弄得不知所措,還好這周圍沒有人經過,不然她這副樣子,人家肯定都以為是他把她給怎麼著了,到時候敗壞的,可就不止他一個人的名聲了。
“你……你怎麼了?”赫連傑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戳戳司徒婉婉環抱住腦袋的胳膊,“我也沒說什麼重話吧?你怎麼這麼脆弱……”
赫連傑話還沒說完,司徒婉婉嚎得更加厲害,赫連傑退後兩步,抓著小樹枝就想趕緊跑了,但是自小接受的教育一直在提醒他,絕對不能逃避,所以他只好硬著頭皮在旁邊也蹲下。
雖然這丫頭確實怪怪的,但比起外邊那些知道了他身份,就全部湧上來巴結他的人要好太多。
至少他不用去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所謂‘社交’的東西。
蹲了半晌,赫連傑覺得腳都有些蹲麻了,才站起身來四處看看,司徒婉婉也已經停止了嚎哭,也是,嘶吼了這麼久沒進一滴水,是個人都支撐不住的。
周圍一時間安靜異常,因為無風,所以連樹葉的沙沙聲幾乎都沒有聞見。
整片地方只剩下了司徒婉婉一搭一搭的抽泣聲,和赫連傑無奈的嘆息聲。
他左右看了看,終於給他找到了一個可以挑起話題的東西:“誒,這泥巴捏的小桃不錯,你自己捏的嗎?手還挺巧的嘛。”
司徒婉婉聽到小桃包,終於抬起了腦袋,但是因為剛才嚎了太久,所以她現在一直在不停抽泣著,腦袋也隨著抽泣一下一下的抖動。
赫連傑看她通紅的鼻子和抖動的腦袋,覺得有點好笑,但是現在他又正是惹著人家的時候,所以只好忍住飛到嘴邊,即將爆發的笑意,小心的用帕子捏起一個小桃放在手心裡,細細的端詳著。
其實他捏泥巴也捏得不錯,現下只是找個由頭避開尷尬罷了。
“那……那是……以前……我……過……生辰……都……都……會吃的……桃包。”
司徒婉婉一下一下說完這句話,還好她不重複字眼,不然赫連傑聽了頭又要大幾個號了。
赫連傑皺著眉聽完這句話,他不是那種習慣跟人家嘰嘰歪歪的,同理,也不喜歡人家跟他說話的時候拖拖拉拉,只是現在情況特殊,他也只好忍受,還得假裝沒什麼事情發生。
“你生辰會吃?”赫連傑還是從她的話中提煉出了重點,“今天是你生辰啊?”
司徒婉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赫連傑才放下手中的泥巴,小心把它放到地上:“那你吃了這個還在這裡用泥巴捏,你還真是喜歡吃這東西吶。”
赫連傑無意的隨口說道,卻叫司徒婉婉再次陷入了悲傷:“我並沒有吃。”
她的語氣一下就低沉下來,因為放輕的聲音,還讓她的抽吸聲不那麼明顯,竟然沒有影響到她說話!
赫連傑驚異了一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現在不是驚訝這件事情的時候:“可是你不是說,你每次生辰都要吃這個的嗎?”
他說完,還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也是,年少的人兒頭腦總是會過於的簡單,想不到中間發生的那些彎彎繞繞,說出來的話雖然無心,卻傷人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