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家,龍隱院外,葉阡陌的兩層小洋樓前。
白色的蘭博基尼就停在通往小洋樓與龍隱院的交叉瀝青道上。
車裡的氣氛冷凝得幾乎讓人窒息,近乎死水一樣的冰冷安靜在車子裡流淌。
坐在駕駛座上的凌,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回頭看後座——身軀靠著椅背,閻傲俊顏籠著一層輕紗般的薄雪,狹長鳳眸中黑暗冷光流動間,駭人的森寒折射而出,陰鷙緊抿著薄薄的薄唇,一道近乎直線的優美弧度如刀刃般凌厲殘酷,危險氣息流竄,讓人望之毛骨悚然,自動退避三尺。
他旁邊的娃娃,安靜如完美的沒有靈魂的陶瓷娃娃般坐著,精緻的面容沉靜如泠泠雪水泛不起一絲波瀾,黑瞳幽冷深邃得如雪落無聲,靜寂悠遠只有零星星子清冷閃爍的冬夜,無一不散發著徹骨的涼意。
而她唇邊卻偏偏噙著一抹令凌感到驚心動魄的甜美笑意。
眉眼之間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略帶嘲弄的淡然,隱隱約約間,還有那麼一分等著看戲的戲謔。
好……好恐怖!在黑暗世界滾爬了十幾年的凌一悚,背脊驀然繃緊,絲絲冷意爬上,滾到喉嚨的想詢問閻傲是不是繼續往前開的話硬生生的話吞回了肚子裡,迅速轉頭坐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用力的攥緊拳頭忍住要開啟車門逃跑的欲|望。
神啊,我寧願去鳥不生蛋的沙漠執行隨時會沒命的特別任務,也不願意跟散發著如此危險氣息的傲少爺還有娃娃小姐待在一起!他大聲在心中哀嚎。就算是吵架冷戰也不帶這樣的!
如果早知道會是這種狀況,那他今天是死都不會親自來接人的。
死寂如冰的沉默依然在空氣裡流淌著,就在凌以為後座的兩位大人物會這麼一直沉默到永遠,自己也會在這種難受的氛圍中窒息而亡的時候,一聲從小洋樓中傳出的高分貝驚恐尖叫聲打破了僵持。
“啊!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媽咪,救命啊!”那像發生了慘案一樣驚懼萬分的哭叫聲幾乎刺破車裡三人的耳膜!
葉阡陌!娃娃幽冷的黑瞳中閃過一道堪比流星的冷光。
“該死!”眼神大變,閻傲遽然直起了身體,低聲咒罵一聲迅速開啟車門鑽了出去,發生什麼事了!
呵,粉唇輕輕的向上翹起,娃娃半斂下黑濃的睫羽,掩去縈繞的譏誚雪光,甜美的笑花中如雪的殤痛盛開,冰涼的手指捏緊又鬆開,他還真是緊張她啊。
“閻娃娃,你還在裡面待著幹什麼?”冰冷的而略帶暗啞的嗓音冷冷的傳來,娃娃身體震動,難以置信的霍然轉過臉看向已經大開的車門——一手撐著車頂,高大的散發著無窮的冰冷黑暗氣息的身軀半彎著,微冷的俊美輪廓緊繃的妖孽俊臉俯視著她,冰寒的妖異鳳眸不悅的半眯!
“出來!”他另一隻骨節優美的手掌陰鷙的伸向她。
他竟然在等她?娃娃呆了呆,心房泛起一股複雜的冰涼,幽冷黑瞳眨了眨,她忽然莞爾一笑,妖嬈而……嘲諷的。
閻傲啊閻傲,你真不愧是最殘忍又殘酷的惡魔,在你心愛的女人出事的時候,還可以這樣荒唐的對自己憎恨的女人伸出手……啊,我怎麼忘了,你最愛的其實只有你自己?所以你才可以這樣壓根不在乎的對我伸出手來……
不發一語,無視他伸出來的那隻手,娃娃伸手開啟身邊的車門,直接避開他從另一邊下了車!
他的手,她不要也不屑了。
閻娃娃,你竟然敢無視我?瞳孔猛然被刺傷,閻傲眼眸驟然緊眯成一條細縫,怒不可遏的怒火在胸腔中燒了出來,卻被心底倏然滋生的冰涼所死死的壓下。用力的咬著牙,他緊攥著煞白的指關節不著痕跡的做了一個深呼吸,莫名其妙,他竟然不想再傷害她,不,應該是……害怕去傷害她……該死,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