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們分房睡了。在發生了親密接觸的第四天,房間佈置好後,他們分開了,獲得了喘息空間的顧朗鬆了一口氣,說不清自己究竟是失落還是期盼。
程怡然非常用心的佈置好了一切,體貼安分的當起了房客。
這位房客實在是細心而溫柔,冰箱裡陳列的食物從未有清空的情況,總是恰到好處的夠吃且不會擠爆冰箱的門。衛生間的日常用品也置辦了各色架子和壁掛,齊齊的擺放一排。就連那個裝飾性很強的電視都已經開始履行了它自身的職責,時不時的在黃金檔發出熱鬧喧嘩的聲音。
似乎一切都會這麼穩當,重新排布的生活安逸又舒適,被人從之前那個冷清孤寂的泥潭裡□□的顧朗有時候忍不住看著窗外那盞依舊慘白的路燈發呆。那人是房客嗎?顯然不是,沒有哪個房客會如此用心打理自己的租所,更不會和房東如此親密;那麼這樣一個人,到底是他什麼人呢,無親無故,貿貿然的闖了進來,擾亂了之前所有安排好的軌跡之後,又袖著手在旁圍觀。似乎忐忑不安、瞻前顧後的人只有自己,那雙清泠泠的眸子在夜色裡明明暗暗。
南捷的發展出了問題,顧朗能夠感受到,平臺訪問量的減少和願意發布資料的客戶的抽離。然而他沒辦法,他的專長是各式資料的分析,運營和管理他無法掌控。程怡然出差的頻率陡然增多了,客廳那臺電視又恢複成為冷清清的顯示器。
澳系的那套在國內無法通用試行,然而實打實的前期投入成本已經砸出去了,一個只有二十來人的微中企業,並不具備太大的抗風險能力,老領導似乎一夕之間愁白了頭發,染色都無法遮蓋住那份頹然。架構太大,現有的程式和編碼無法滿足設計者的野心,目標不明確,佈局混亂,現在看來資料承載量都是無數個讓人焦頭爛額的問題中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了。尾大不掉,再想回頭折騰自己原有的那套系統,時間上來不及,也沒有資金支援。
顧朗沉默的做著日常工作,公司的氛圍日漸緊張,大概還能談笑風生的也就剩門口那位天天深切熱愛女僕裝的郝小妹了。還處於實習期的羅伊然淚汪汪的找到自己,擔憂的問等她畢業了還能轉正嗎……他也只能安慰她,還沒有那麼糟。好容易把小姑娘哄了去繼續整那一堆煩雜的檔案,方玲又來找他了。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吃香,顧朗納悶的瞅著方玲,奇怪自己居然能掌控公司員工的去留。技術部那幫宅男當中,有人沉不住氣了。讓他怎麼辦……技術部原本是老領導直管的,程怡然回來就丟給了程怡然,找他有什麼用?
“……他心思動蕩也就不說了,還不停的散播□□,搞的好幾個人都找我說外面的工資多高,他們多委屈……”方玲氣哼哼的抱怨道,簡直胡說八道,南捷的薪資在行業中不算頂尖,也是花了大代價的,這麼質疑她做的調研,當她是擺設嗎!
“那就勸他走吧,這會兒多他一個,少他一個也無所謂。”顧朗無奈,害蟲不處理,難道等啃光葉子啊。
“要賠償金……”這也是方玲頭疼的地方,雷厲風行的讓這個人滾蛋,肯定要付出一大筆賠償金,細水磨洋工這會兒只會讓大家心思都動蕩。
“跟澳系的那個比起來,九牛都算不上一毛,南捷還沒落魄到那步呢。”顧朗思忖,禍害還是早走早好。
“有樣學樣呢?”方玲瞪他,技術部的那一群都是高價挖來的,要是走一個帶一波,南捷得賠死。
“那就賭他們對南捷的感情了,怡然那邊應該也快有訊息了。”顧朗嘆氣,把希望寄託在感情上實在不是個好的選擇。
方玲驀然睜大了眼睛,像是被點醒了什麼,興奮的捶捶他肩膀,蹬著高跟鞋走了,留下他一個人莫名其妙。
百無聊賴的轉回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那厚厚的一沓待簽批報表,顧朗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拿起筆卻又簽不下去,那個人……在幹嘛呢……
這一次出差去的頗久,算來快半個月了,臨行前也只是匆匆說了聲要出去,就再無音訊。二人間沒來得及産生電子通訊的習慣,導致每當想問候的時候,擰著手機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習慣了一同來去,重新恢複成單個人,顧朗很不習慣,總是會看顧四周,覺得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肩窩就多了份重量。偶爾下廚也會下意識多煮一份,端出來才想起來,哦,人不在。
有點兒怨忿,那個人什麼都不說,明明那麼近了又退開,反倒是自己開始患得患失。哪怕說一句……說一句什麼呢,氤氳的咖啡香氣浮沉,掩了晦明的眼眸裡的情思,就這樣也挺好……
冬季到來了,冷空氣的來襲讓氣溫驟然降下來,他也裹上了大衣,不知道怡然衣服帶的夠不夠。週五的妖魔們因為首領的不在,各自散去。看著下班點剛到就作鳥獸散的公司,顧朗還真有點不習慣,怡然到公司來,也快三個月了啊。
三三兩兩的搭伴閑談,週末讓每個人都情緒高昂,不外乎去哪happy,顧朗一個人分外顯眼。行政的那個瘋婆子說是家裡人來接,早一溜煙跑了。方玲一個結過婚的,硬是和郝佳佳、羅伊然倆小姑娘擠在一起,她又高,像母雞帶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