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如今這形勢,大房長孫氣勢如日中天,哪裡還有二房的贏面。
不料韓宣輝還是一張沒有脾氣的臉,沒有半點被侄子奪了大權的憤恨,不少人都暗自鄙夷,能這麼糊裡糊塗的過下去,怪不得這麼多年了,韓氏還是老樣子。
夫妻倆一致的沉默,讓其他人的獨角戲難以為繼,再加上老爺子的一番警告,只得悻悻作罷。
這些人哪裡知道,這夫妻倆表面齊心,內裡早就分了心。
從老宅出來,兩人就分道揚鑣,坐在不同的車裡駛向了不同的方向。
杜若萳那張憔悴而冷漠的臉,在司機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回神,帶著韓宣輝回了住處。
一日的精神力彷彿都被短短的一個宴會抽光,此時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韓宣輝再也沒有了平靜的臉色。切齒的痛恨和憤怒讓他原本算得上瀟灑俊朗的面容變得可怖起來,多年活在大哥之下的陰影,在韓沉回國後捲土重來,讓他心頭每每想起都仿若烈火烹油,滿是煎熬。
他忍了這麼久,籌謀了這麼長時間,放棄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東西,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失敗?
也許之前他還會一籌莫展,不得不向那人出賣更多的東西來換取幫助,但是現在——
韓宣輝想起宴會上一個韓家子侄嘲弄韓沉的話,在提到某人時韓沉眼中暗沉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站起身,走到保險櫃前,取出那個對他來說越來越重若千鈞的東西,按下了開關。
嘶啞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這是最後一次。”
冷汗從韓宣輝的額邊滴下,“……是,打擾您最後這一次。”
“你還有東西來換?”盡管嘶啞難聽,嘲諷的意味依舊明顯。
韓宣輝像是沒有聽到,身子卻禁不住晃了一下,低低道:“杜廣威,還有那個藝人,主上是否滿意?”
他幾不可聞的喃喃,“只要能長生,什麼不會有?”
耳邊傳來尖銳的大笑,“好,說得好!人類果然是最狡詐的東西!你們不是有一句話嗎?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座最欣賞你這種‘俊傑’!”
“是,主上英明,懇請您為忠誠的信徒找尋最後一次光明。”
“哼!若再無進展,你骯髒的魂靈,本座也取定了!”
“……是。”
一場對話下來,韓宣輝感到自己全身已經濕透,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癱軟在座位上,一陣陣心悸。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這次還不能重創韓沉,不說他一直夢寐以求的長生,就是這條命,恐怕也要搭上去。
潑天富貴,總是要用命來博的。
而這一切,他自以為無聲無息,卻不知道,門後的一雙泛著血紅的眼睛,早已將他的野心看透。
杜若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只是回來拿趟東西,居然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丈夫和神秘人的對話讓她肝膽俱裂,弟弟的死,居然和韓宣輝有關系!
她不可置信的搖頭,不,這怎麼可能,那是她的親弟弟啊!韓宣輝他怎麼可以……!?
原本她以為,韓宣輝的漠然不過是因為不想惹得老爺子不耐,或者只是忌憚韓沉,所以不敢和兩人對上。
她一直以為,韓宣輝和她想的一樣,都覺得弟弟的死和韓沉脫不了關系,所以才選擇隱忍不發。她一直以為,韓宣輝的軟弱和對權勢的執著是她最痛恨的東西,卻沒有想到,原來早在一開始,她就錯了!!
什麼韓家二房恩愛無疑,什麼韓宣輝為了她連孩子都可以不要,統統都是假的!!
他只是不在乎!
不管神秘人的話是真是假,韓宣輝那麼篤信的想要長生,哪裡還在乎什麼孩子!?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從前的自得有多麼可笑。
如果說杜廣威的死因向一把尖刀狠狠刺向了杜若萳的胸口,讓她血淚齊流,那麼韓宣輝根本不在乎她的事實就是萬箭穿心,讓她痛不欲生!
這麼多年來,她活得就像個笑話!
一抹瘋狂爬上杜若萳的眉眼,她痛,也決不讓別人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