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懷中抱著孩子的老嫗,突然發了瘋一樣的沖向阿嬌,口中瘋魔一般的吼道:“你們這些畜生,還我兒子、還我孫兒!”
滿身的黑灰隨著她的跑動飄散在空氣中,雙眼紫黑,已經看不出是鮮血還是淚水。
大長秋抬手一拳,將那老嫗擊退,但是這並不能阻擋那老嫗瘋狂的襲擊,阿嬌攔住還要出手的大長秋,霍去病會意,兩個士兵將那老嫗死死的按在地上。
那幹瘦的老嫗死命的掙紮,兩個壯碩計程車兵都險些讓她掙脫。
阿嬌走近,那個被老嫗安放在身後的襁褓,小心翼翼的開啟那個被大火烤成焦黑的襁褓,頓時雙眼變成了駭人的猩紅!
那襁褓中哪裡還有孩子?只有一具被大火燒的佝僂成一團的屍體,張著黑洞洞的嘴巴,阿嬌甚至聽到了這孩子在大火中絕望的慘嚎。
“孫兒!孫兒!”老嫗看見阿嬌抱著她的孫兒,居然猛的掀翻了那兩個按著她的軍士,拼命的撲向阿嬌。
大長秋眼疾手快,閃身攔住老嫗,輕嘆一聲,一掌將其拍暈。
這時,周圍那些同樣被大火燻烤的百姓,紛紛朝著阿嬌這邊聚攏起來,沉默的如同是一具具從墳墓中爬出來的僵屍,冷漠絕望的眼神更如同千年的寒冰一樣,讓人窒息。
阿嬌心中憋悶,沒有後退半步,推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大長秋,直面這些百姓。
“二奎!二奎!”劉婆子突然沖出人群,一把扶住那群百姓中一個斷了胳膊,瞎了一隻眼睛的漢子。
男子木然轉過頭,當他看清楚劉婆子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嚎啕大哭,只有紫紅的血混著黑色的煙灰,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眼淚早已經隨著大火流幹了。
“大嫂,大嫂啊!全死了!全死了!孩兒他娘、二狗、小丫全死了,小丫她才剛剛睜開眼看見這個世界啊,她連爹都還來得及叫我一聲,就被大火燒死了,大嫂,我恨啊!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這大火燒死了!就連劉六他……嗚嗚嗚……”
諾大的漢子只剩下了一條手臂,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瘋狂的捶打這自己的腦袋……
周圍的百姓紛紛停下腳步,劉二奎悲愴的哭喊,讓他們泣不成聲,慘烈的氣息壓抑的人發瘋!
劉婆子也跟著大哭:“二奎,二奎!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家翁主在此,有什麼冤屈,我家翁主定能給你們做主的!”
二奎慘然一笑,失魂落魄道:“沒用的,沒用的,人家是太尉啊,是太尉啊!沒用的……”
劉婆子“噗通”一聲跪倒在阿嬌面前大哭道:“翁主!翁主啊!此地僕知道的,此地百姓都是如二奎一般的大漢老兵啊,他們在戰場上殺敵,身上落下了殘疾,陛下仁慈,劃撥給這些老兵富田,供他們養家、生活。
他們都是身有戰功的功臣啊!翁主,二奎在北域與匈奴人作戰,梟首三級,那條胳膊就是叫匈奴人的斬馬刀給卸下來的啊!他是有功於大漢的啊!還請翁主憐惜!”
“東——方——朔!”阿嬌怒吼道:“這就是就是你口中的刁民?這就是你口中的老兵油子?你好!你很好!”
東方朔冷漠笑道:“那又如何?太尉大人要在東邑建造莊園,那是我霸陵邑的榮幸,這些破落戶一個個不知好歹,死不足惜,既然他們不想搬家,人家張家大俠自然要急公好義的幫著他們搬家嘍……”
“滾!給本宮滾!滾!滾!”
霍去病松開東方朔,看都不看他一眼,東方朔抖抖自己的官袍,生怕沾染上此地的灰燼一般,這才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阿嬌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幾分,看著二奎問道:“二奎,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來,本宮定為你們討回公道!”
二奎“噗通”一聲,重重的跪倒在阿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