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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我的珩郎面前說了什麼！！是誰在我的珩郎面前說三道四！是誰！到底是誰！！”女人用力啃咬著指尖早已斷裂的指甲，神神疑疑的陷入自己打的世界。“我不會放過她的，絕對！”她在他面前不停的踱步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他敏感又多疑，她連自己都不願意去相信，張煥秋深深的嘆了口氣。不再搭理瘋癲的阿孃邁著腿繞過她走向自己的屋子。

燭火搖曳，他的對著聖賢書思考，那樣入神，側臉被投影在牆壁上隨著燭光一起搖擺。

“你不該這麼對她的，她很不好。”他的影子張開口，在燭火裡張合著唇瓣說話。張煥秋不見了日裡的膽怯，絲毫不被驚嚇到，沉穩的坐在破舊的木椅上連眼神也不稀罕給他。

“我知道，可我真是受夠了！因為她總是這樣，我們的境遇才總不見好。”書停在一頁已經好久不曾翻動一下。他愛惜的小心放下手中的書看著牆壁上的黑影沉默了許久。“我知道你不願意去迎合她如今的脾氣。她是你阿孃生養之恩到底要還的。”黑影勸慰他，張煥秋當然知道這些，他也只是說說罷了，要是讓他真的做出這樣拋棄血親這樣的事是萬萬不可能的。他挑了挑燈芯，火燃的更亮一些。雖然家境不好了但他阿孃對他還是極好的，只要是和讀書相關的事絕不會被苛待。

“你今日怎麼想著來尋我。”黑影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可不信他只是來找他閑聊家常的。張煥秋嘲諷一笑，燭火在他眼底燃燒著。還未長開的臉上早早的顯露了清秀的五官。那份冷淡顯現在稚嫩的五官上。黑影被噎住了，索性他沒有實體可看不出表情來。

他是守著張家的靈，張家的落敗他看在眼裡卻又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在最後一位張家嫡親的血脈面前，教導他一番。他是越來越聰慧了，也知曉在外藏拙。可惜卻因為年少的事落下心結變得重功利起來。這本也沒什麼，世上的人總是重功利的，人要活著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又有幾個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無私呢。

張煥秋是黑影看著長大的孩子，黑影一步一步看著他忍受著苦難艱難前行，如若有可能他又怎麼想變成現在這幅模樣，連他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來。不是他的錯啊……

“你找到比翼鳥了嗎。”黑影落在他面前的桌上抬著一張讓人驚懼的沒有五官的臉孔問他。

“未曾，西山太大了，妖怪更是不計其數。李家為瞭解除婚約為難我們想必定然不會讓我找些簡單的角色。”張煥秋沉著冷靜的一點點分析，黑影看著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對他的成長十分欣慰的點頭。張煥秋一邊說著一邊擰起了眉頭。“但這次……也不是毫無線索的。”他遲疑了片刻後到底還是把遇到的那隻鶴形妖怪的事說了出來。

“從何處來又往何處去？”黑影複述了一遍，也十分摸不著頭腦他開玩笑到：“我以為只有僧人道士才喜歡說這些故弄玄虛的話來，沒想到妖怪也會。”他的玩笑話太過拙劣，張煥秋臉上依舊毫無笑意。“蠻蠻說，我要找的那鳥興許就藏在七裡鎮裡。”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但如果這妖能混跡人群中，那必然早就有了混淆幻化的本事，要找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黑影的身體隨著燭光搖曳著“不過這蠻蠻又是誰？”他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勢必要他說出實話來。

張煥秋沒想到黑影一下子就聽出蠻蠻來，一時間就頓在那思索他們到底是個什麼關系來。想了好久也沒能想出個所以來。“大抵……是朋友吧。”他遲疑的開口，聲音很輕四散在空氣裡，但黑影再怎樣的垃圾也是個妖，張煥秋的話他聽的一清二楚。

一時間他又是為他高興又是擔心，他潛意識的把自己當做了張煥秋的親人，漸漸就習慣性的把自己當做一個人來。張煥秋沒有過朋友，但這位蠻蠻實在是太可疑了，她出現的時機太好，好到黑影都忍不住拍手稱絕，又恰到好處的幫助張煥秋得了訊息。實在是可疑。

“你是在西山上遇見她的？”此時的黑影已經帶上幾分少見的長輩的神色。“你什麼意思！”張煥秋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黑影話裡的意思，話語裡帶著尖銳反問他。

他認識的蠻蠻是世上頂頂好頂頂善良的小姑娘。她會溫溫柔柔的縮在他的懷裡，也會古靈精怪的與他開玩笑。她這樣的姑娘誰忍心對她說一句重話，誰忍心詆毀她。

【小哥哥告訴蠻蠻你的名姓，蠻蠻就再也不，孟浪】

【你又不曾見過未婚妻子的容貌就曉得她極溫婉了？比翼鳥是妖怪！他們要你上西山是要你的小命！張煥秋！你怎麼能這般蠢笨！】

【我願意是我自己的事，煥秋小哥哥何必計較這麼多。】

【他們很快便會來尋我，你不必擔心，你只管下山去。下一年苦楝花開，我們還在那見。】

……

蠻蠻的嬉笑怒罵，那張生氣蓬勃的臉龐，所有的所有都曾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放棄了，因為這些可笑的責任！

“我並非對她有什麼意見，但西山是妖怪之山，千奇百怪的妖物何其多，你不知還要去幾次，總歸留個心眼好。”眼看張煥秋急了眼，黑影冷靜的出聲。他很少看見情緒單薄的他還有這樣強烈的反應來。心下便對那個蠻蠻印象更不好來。

張煥秋小小的眉頭鬱結起來，整個人因為氣極甚至輕微顫抖起來，“夠了！住口！”他呵斥黑影。伸手掐滅了燈芯迫使黑影消失。

“我信她……”

“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