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琦眯起眼,飛快地從窗臺挪開,躲了起來。
這人穿著府中小廝的灰袍短褂,神色倉惶,肯定有鬼!
她從門縫裡往外一瞅,剛剛的婢女還在外面守著,估計也是左相老爹的意思,免得自己在府裡到處閑逛,看到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蘇琦索性把裙擺一撩,踩在木椅上從窗臺爬出去。
這種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這附近沒有人,自己就不必再循規蹈矩的。
蘇琦對相府瞭如指掌,很快繞開其它下人,從一條小路竄進了她以前的房間。
如果沒看錯,剛才的小廝是從這裡出來的。
包袱露出一角,是一件外袍,染了些許的殷紅。
蘇琦到了房間門外,才想到自己實在太魯莽了。
不清楚裡面是什麼人,不知道是敵是友,她隻身前來實在不妥。
倒不如跟蕭季回去後,再叫他派人來這裡打探一番比較穩當。
蘇琦正打算轉身離開,忽然聽見房間內傳來一聲低低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聲。
她心下一跳,總覺得這道聲音有些熟悉,不知道什麼時候聽過。
如此一來,裡面應該是自己碰過面或是認識的人。
蘇琦認得的人並不多,當下又思索了片刻,終於輕手輕腳地從房間外一個細孔裡往內看。
以前蘇茹時常來找她麻煩,還賴在房間裡不走。蘇琦只好偷偷在房間裡挖了個小洞通到外面,躲在牆角直到她離開才回去。
沒料到如今,居然又派上用場了。
看了又看,蘇琦確認屋裡只有床榻上的人。紗帳撩起了一半,僅僅能望見那人露在外側的一截白色的衣角。
她當下推門而入,榻上的人大吃一驚,一邊痛苦地咳嗽,一邊不悅地呵斥。
“都說我不吃了,讓你家主子親自過來,別再找藉口,要不然……”
那人怒氣沖沖地轉過頭,看見門口蒙著面紗的蘇琦,愣了一下:“你是……雅姑娘?”
“小鳳,你怎麼會在相府裡?”
蘇琦不可置信地上前,見他腦門有一道傷口,胸前也有些刀傷,並不嚴重,額頭卻微微有些發熱。估計咳嗽也是因為染上風寒,不是傷勢加重。
小鳳清亮的眼睛不似以往的茫然稚嫩,反倒多了幾分沉穩與官家公子的矜持。即便如此,仍舊不是在皇宮中那位鳳內侍。
蘇琦猜他因為腦門的傷而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卻還沒有全部想起來。
果然如此,聽到蘇琦的話,小鳳臉上略略帶著一絲侷促和赧然:“在下姓霖,單名一個鳳字,雅姑娘莫要叫錯了。”
未曾嫁娶的公子與小姐,皆是以姓名相稱,皇帝卻以鳳為名叫他,蘇琦也就跟著叫,沒想到這人根本不姓鳳。
她有很多話想問小鳳,不,如今該叫霖鳳了。可是卻不知從何問起,是問欽差大臣失蹤,他怎麼輾轉到相府裡?
是問左相老爹明知他的身份,卻執意將人藏在自己的閨房——即使大婚便遇刺死了,蘇琦還頂著皇後的名頭,誰也不敢胡亂闖進她曾經的房間。
不必說,這裡便是蘇府最安全最適合藏人的地方。
蘇琦還想知道,左相老爹把霖鳳藏起來,連蕭季也不曾得到訊息,究竟在謀劃什麼……
思前想後,蘇琦張口只冒出一句:“霖……公子今年貴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