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話鋒一轉,又道:“可惜他並非皇家血脈,當初的事在下已經忘了,唯有這件事卻是不敢忘的。”
蘇琦聽得目瞪口呆,更別提是一旁的左相了:“什麼,並非皇家血脈,這……”
左相震驚的是,霖鳳當時為了報仇,竟然把一個不是皇家血脈的人推上皇位,這不是混淆皇家血脈嗎?
他再是狼子野心,也從未想過要混淆皇家血脈,或者自己直接登基,而是輔助君王,就算這皇帝只是他手裡的一個傀儡也是可以的。
但是霖鳳顯然比左相要狠,居然敢把毫無皇家血脈的新帝推上皇位,就為了報複混居嗎?
左相看向霖鳳的目光帶著警惕和審視,原本覺得這是個城府深沉之人,聯手的時候要小心謹慎,如今卻帶著幾分疏離和懼意。
連皇家血脈都敢混淆的人,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可是比起左相的緊張,新帝神色一滯,似是大受打擊:“不,這不可能!鳳內侍你明明說我是皇家血脈,是太上皇一時醉酒後生下了我!養大我的老宮人的妹妹就曾替那個宮女接生,怎麼可能我不是……”
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盯著霖鳳忽然又冷笑道:“鳳內侍這是懷恨在心,打算報複我了?之前我要除掉你,你如今是要抹殺我的身份嗎?”
笑話,他的身份是鐵板釘釘的,如何能被霖鳳三言兩語就否定掉?
就連左相都以為霖鳳很可能是詐新帝的,就為了讓他崩潰,也好將新帝從雲端摔下來掉入泥潭之中。
霖鳳俊美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看了蘇琦一眼,這才緩緩解釋道:“老宮人當初的確親眼看見你出生,那宮女也確實曾跟醉後的太上皇春風一度。”
聽了這話,新帝原本發白的面色慢慢緩和,又恢複了一點紅潤。
只是霖鳳顯然不打算放過他,繼續說道:“但是那宮女在太上皇寵幸之前就私下跟一個禦林軍侍衛來往,他們兩情相悅,打算過幾年宮女放出宮後兩人就成親。只可惜被太上皇寵幸,宮女沒有機會再出宮,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你想想,當初太上皇是什麼時候寵幸那個宮女,你又是什麼時候出生的?若是早産,你怎會提早一個月出生?”
七生八死,更何況他還是一直壯實長大的?
新帝臉色一變,辯解道:“這只是因為老宮人照顧得妥帖,我才能好好的,不代表什麼。”
“好,這點未必能說明你並非太上皇的親生骨肉,就是你有照過鏡子嗎?你跟太上皇沒有一處相似,反倒是皇上有五成相似的。”霖鳳說話依舊不緊不慢的,絲毫沒有因為新帝的反駁而表現出喜怒來。
彷彿在看一個垂死之人在拼命掙紮,卻是怎麼都逃不掉死去的命運一樣。
這叫新帝聽著那不急不緩的聲線只覺得後背發毛,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蘇琦,的確昏君與太上皇一看就是父子。相反的,他跟蘇琦沒有一點相似之處,若說自己更像生母,然而五官卻沒丁點女子的柔和,反倒是帶著五分粗礦。
這分明是像生父的長相,稍微想想,新帝就明白霖鳳很可能說的是事實。
但是那又如何,生母難産而死,生父沒多久也在宮裡失蹤了。
老宮人說宮裡失蹤的人,大多都是無聲無息地死了。
宮裡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人不見了,大多命運是一樣的。
新帝冷笑道:“鳳內侍單憑這兩點就認定我並非皇家血脈,實在兒戲得很,當初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為了讓你心甘情願成為皇帝,在下說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你答應下來。”霖鳳笑笑,能說服一個人,不管用什麼法子,只要有效就行。
新帝雙目赤紅,確實沒想到霖鳳這樣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竟然手段這般卑鄙無恥!
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有皇家血脈,左相頗有忌憚,這才一直困著新帝,沒痛下殺手。
若非如此,新帝早就死了,哪裡還有命在這裡跟霖鳳對峙?
只是霖鳳把最後一塊遮羞布都撕掉了,新帝如今沒了皇家血脈這個依仗,剛才昏君想要饒他一命的話自然是不算數的。
既然都要死,新帝當然不甘心就自己一敗塗地地死去,怎麼也要拉上幾個墊背才行!
“哈哈,都去死吧——”
他神色稍微有些不對,蕭季就立刻警惕起來,伸手摟著蘇琦的腰身立刻就地一滾閃進了殿內的柱子後面。
霖鳳雖然失去了內力,身手也比一般人來得靈巧,眨眼間就躲進了旁邊的屏風之後。
左相年紀大,身手不比兩人敏捷,但是這麼多年閱人無數,新帝還沒動手他就嗅到危險的味道,很快躲進了兩個護衛身後。
下一刻,隨著新帝猙獰的笑聲,他開啟了懷裡的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漫天的銀針撲面而來,轉瞬間就有好幾個護衛倒下,抽搐著不到片刻就臉色發紫得沒了聲息。
這些銀針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