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臉色猶如鍋底一樣黑,連忙說道:“還請皇上恕罪,微臣這就去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
“不必,讓他進來。”蘇琦卻知道蘇暉雖然孩子氣,卻並非不知輕重之人,突然會闖進宮來見她,肯定有緊要事想告訴自己。
左相想要阻攔,然而蘇琦話一出,禦林軍就不再攔著,沒有動手的人,蘇暉轉眼間就進了來,目光緊緊盯著上首的蘇琦不放:“我有要是想跟皇上單獨談談。”
“放肆!皇上是你能單獨見的嗎?”左相喝止了這個兒子,感覺蘇暉就跟中邪了一樣,以前沒見過他這般任性的時候:“快回去,看你像什麼樣子,居然敢闖進宮裡來,簡直不要命了!”
左相抓住蘇暉的胳膊就要把這個兒子帶出宮,可是不管他怎麼費盡力氣都沒能讓這個兒子挪動哪怕是一小步:“你這是反了天了,不聽爹的話了嗎?”
蘇琦對上蘇暉的目光,驚訝之後道:“你們都退下。”
“皇上,不可。”蕭季和霖鳳雖然覺得蘇暉不是什麼壞人,但是依舊不放心兩人單獨見面。
“都出去等著,相爺也是。”蘇琦開口了,左相不得不放手,蕭季和霖鳳也只能皺眉退了出去。
蘇暉迫不及待地上前來,張開口想要叫一聲“二姐”,卻許久不能叫出來。
蘇琦見他面色古怪,連忙伸手覆上他的額頭:“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難看?爹孃沒給你請個大夫看看,別以為武功高強的人就不會生病了……”
她像以前一樣絮絮叨叨地說著話,蘇暉突然伸手緊緊保住了蘇琦。
蘇琦被嚇了一跳,依舊好脾氣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說罷,究竟怎麼了?”
“我昨晚睡不下在府裡溜達的時候,見娘親的房間還亮著燭燈,隱約還有聲音傳來,就想要去跟娘親說說話。先是聽說爹倉促之下跟我訂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承國公的女兒……”
蘇暉的下巴擱在蘇琦的肩膀上,緊緊 抱著她沒放手,也沒叫她看見自己的臉色。
“我知道,相爺剛剛提起這件事,你就過來了。”蘇琦依舊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了下他的後背,算是無聲的安慰。
蘇暉這才慢慢平靜下來:“我原本想闖進去直接告訴娘親,這門親事我不想結。誰知道娘親突然跟嬤嬤提起二姐,說她福薄,進宮當皇後卻沒能熬過一天就去了,娘親還說……”
他深吸了一口氣,才能把話繼續說下去:“還說二姐也算是報了相府的養育之恩,當初有個書生跟爹是同鄉,一起上京赴考,只是科舉前書生就病倒了,時好時壞,不能下考場,又不好長途跋涉回去,便留在京中養病。爹中了狀元後跟娘成親,把書生一家接進府裡來,書生僅僅撐了兩年就去世了,書生夫人受不住打擊,動了胎氣,生下二姐後也去世了,娘親就把二姐養在膝下……”
之後的事不用說,難怪左相和他的夫人對蘇琦不冷不熱的,蘇琦長得跟蘇家人也不一樣,原來根本就是個外人。
蘇琦恍惚之間被蘇暉抱得更緊了,知道這個弟弟是在關心自己,拍了拍他的胳膊:“這麼大的力氣,你是想勒死我嗎?”
蘇暉這才趕緊松開了一些,低頭見她沒事才鬆了口氣:“我聽說後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應該說出來。”
蘇琦不是左相的女兒,蘇暉想要第一個告訴她,而不是讓蘇琦聽別人添油加醋地提起。
“我知道了,”蘇琦嘆了口氣,就算左相不是她的爹爹,但是左相雖然對自己冷淡,依舊養大了她。
就是這份恩情,她就該當左相是親爹一樣孝順的。
蘇暉見蘇琦神色平靜,彷彿眨眼間就接受了這件事。也是,在相府的時候,蘇家二小姐就像是個外人一樣,總是被排斥在外。
如今找到了緣故,她也不再糾結左相和左相夫人為何不喜歡自己。
總歸是個外人,能收養在膝下當自家孩子一樣長大,沒缺這缺那,更能吃飽穿暖。
要是當年左相夫人把自己送走去別的人家,也是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