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琦就沒打算放過他:“工部就治水之事寫個摺子上來,朕不管堵還是疏,總要有個章程。”
聞言,工部尚書也苦著臉了,只怕今天他得帶著底下人開始忙碌的。
就是挖溝壑,在什麼地方挖,挖多深,挖多長,這些都不是隨隨便便開口,要反複仔細打探當地的情況。
在場的都有事可做了,蘇琦心下滿意,他們可就沒時間再吵吵鬧鬧的了:“沒什麼別的事,那就退朝吧。”
難得上朝皇帝沒在上首當木疙瘩一聲不吭的,眾臣子有些不適應,身上又有了事,一個個行走匆忙,就像後頭有什麼猛獸在追著他們一樣。
宮外的禦林軍眼看著這些朝臣下朝後不像平日優哉遊哉地出來,反而一個個火燒屁股一樣,沖進馬車上,一疊聲吆喝馬夫盡快回府。
禦林軍面面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
等戶部的人去勳貴府上敲門討要借款的時候,不過短短一個時辰,京中就無人不知了。
國庫空虛,連賑災的銀錢都拿不出來,只好跟借錢的臣子討要回來。
戶部尚書一琢磨,槍打出頭鳥,自然要從地位最高的勳貴開始。
作為文人的規矩還不少,先是提早一天送拜帖,第二天才上門,一開始還要打太極寒暄一番,你來我往的小半天就過去了。
然後勳貴說家裡也沒那麼多現銀,拿出一部分來給戶部交差,戶部只能苦笑著接下,還真不敢跑進人家庫房裡瞧瞧是不是真是拿不出銀錢來還債。
不過一天下來最多跑了兩家,起碼手裡收回一點銀子,戶部尚書還是心滿意足的。
起碼這些勳貴不至於賴著不給,只是第二天上朝的時候,發現武官那邊居然收回了十家的欠款,戶部尚書頓時驚呆了。
他愣了愣神,就被兵部尚書發難了:“還以為戶部是管錢的地方,手段應該更多,誰知道才收回這麼一點欠款,連我們的零頭都不夠。”
蘇琦在上首聽得好笑,她昨晚聽蕭季提了提,兵部的做法比戶部要粗魯得多了,開門見山直接打上門,不給錢就開庫房,鬧得雞犬不寧。
可是效果也十分顯著,打不過的武官就直接還錢,其他還沒被打上門的也乖乖派人來送錢,顯然不想被人大開庫房搬東西那麼丟臉的。
只是這麼鬧騰,怎麼可能沒怨言。
這不,禦史大夫就出列拱手道:“皇上,兵部的人直接登門出手打人,欠債還錢的確天經地義,但是打人卻不是了。”
兵部尚書正要反駁,就被蕭季伸手打斷了:“按照禦史大夫的意思,是要跟戶部一樣先上拜帖,然後好聲好氣請對方還錢?”
客客氣氣的,規規矩矩的,然而對方還錢了嗎?
禦史大夫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一張臉漲紅道:“不過寬限兩天讓對方能夠籌措一番,總不能把人逼死。”
兵部尚書睨了他一眼道:“把人逼死?你看我們去了這麼多戶人家,誰要死要活了?不過是欠債還錢而已,難道還要叫囂著銀錢沒有,小命有一條?”
真這麼喊出來,兵部的人只會嘲笑一番,自個也得丟臉丟到整個京中去了,誰會願意做?
蘇琦也看不慣戶部這麼拖拖拉拉的,治水的銀錢拖一天就得讓多少百姓丟命,欠錢的人還說丟什麼面子,不想丟面子就該趕緊還錢才是。
“兵部尚書說得也在理,那麼戶部尚書是給了多少時間讓勳貴們籌措銀錢,一天?三天?”
戶部尚書這會兒低著頭,有些沒臉見人了:“回皇上,這事沒定下來。”
蘇琦挑眉,猜都能猜出來了。戶部尚書這做派,好聲好氣的,彷彿欠錢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些勳貴:“行了,既然戶部擺不平,那就讓兵部接手。”
聞言,戶部尚書不樂意了:“皇上,再給微臣一天的時間,務必會讓勳貴們把銀錢還回來。”
“一天?不必了,不過兵部那邊人手不足。這樣吧,此事就暫時先放下。”蘇琦擺擺手示意戶部尚書不必再負責此事,戶部尚書臉色發白,感覺被兵部給壓了一頭,心下有些不痛快。
兵部尚書就痛快得多了,對戶部尚書咧嘴一笑,看這些文人以前還嘲諷他們是武夫。
看看他們這些武夫靠著拳頭也能給皇上辦好差事,百無一用的書生卻只收回那麼丁點的銀錢,這會兒丟了差事真是活該!
等下朝後,蘇琦用了兩盤點心,喝了足足一壺茶,才見蕭季回來,不由奇怪道:“怎麼這樣久,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
她素來沒派人盯著蕭季,所以壓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為了這事,身邊沒少嘀咕的,蘇琦聽得不耐煩,抓住一個直接擼下去不讓在身邊伺候,耳根這才算是清淨了。
蕭季脫下外袍,揮手讓伺候的宮人退下,親自給她泡茶道:“還不是戶部尚書,一下朝就抓著我一個勁哭訴,就想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生怕要丟了頭上的烏紗帽。”
蘇琦聽得好笑道:“所以蕭將軍是答應了戶部尚書,要回來討好朕了?那打算怎麼討好朕?”
蕭季摟著她道:“我早就看戶部尚書不順眼了,雖然算術十分出色,也沒什麼動手腳,算得上正派,就是太正派了一些,給皇上出錢推三推四的。這就算了,催個欠款也客客氣氣送拜帖上門,真是叫人看著不痛快。”
那些勳貴看著戶部尚書的模樣,還以為皇帝是怕了他們,不敢得罪這些人,所以才讓戶部尚書催款都如此客氣。
要是蕭季,恨不得帶著親兵直接打進去,就不信闖進門去了,這些勳貴還不肯拿出銀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