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早就送來了不少精緻的茶點，又親自在旁邊伺候。

戲臺上花旦的妝容豔麗，一顰一笑像是眉目傳情，十分勾人。

蕭季卻看也不看戲臺，只盯著手裡的茶杯，似乎能瞧出一朵花來。

安國公一時琢磨不透這個武官，想著多說多錯，索性專心聽戲，只是看著花旦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讓蕭季多看一眼，不由心下嘆氣。

看著蕭季對皇帝的畏懼似乎不少，就連多看別的伶人一眼都不敢的。

這出戲才剛開始沒多久，就有小廝到管家耳邊嘀咕，很快就退下了。

管家面色為難，到底還是湊到安國公耳邊低語了兩句：“爵爺，世子想要帶著人到樓下聽戲。”

世子最近對剛帶回府的美妾情有獨鐘，這帶來看戲的人必定不是世子夫人。

要帶著世子夫人，還能說伉儷情深，安國公給蕭季介紹一二，也算是全了禮數 。

如今世子帶著美妾過來看戲，安國公要是給蕭季介紹，不就要給這位將軍看笑話的？

安國公氣得要命，只覺得自家嫡子被那個美妾迷得七葷八素的，連從小到大學的規矩全部忘光了。

“讓他們回院子去等著，哪天不能看戲，非要湊今天過來？沒見我正招待貴客，世子也太不懂事了一些。”

雖然上頭的戲班子聲音不低，旁邊安國公生氣的聲音卻也不少，加上蕭季耳目清明，聽得是一清二楚。

他正發愁沒有機會確定世子帶回來的美妾是不是蘇茹，如今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哪裡會錯過這個機會？

“世子來了？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看戲，沒道理我這個客人來了，主人家卻不能過來看戲的理，傳出去要說本將軍霸道，我可就冤了。”

安國公臉上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勉強開口道：“犬子就在樓下看戲，打擾不了將軍，剛才已經打過照面，如今帶著女眷不好上來。”

蕭季搖頭道：“二樓看戲才是最好的，怎好讓世子在樓下，本將軍反倒在樓上？至於女眷，既是世子帶過來的，又不是單獨碰面，難不成安國公府上的規矩大得很，女眷隔著屏風也不能一起看戲的？”

要是女眷身邊沒夫君在，單獨到二樓來確實不適合。

只是京中的民風早就不那麼保守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在府外拋頭露面都沒什麼，女眷在府裡難不成都不能見人了？

安國公說不過蕭季，到底還是讓世子帶著他的美妾上二樓來了。

蕭季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世子，以及跟在他身後的一個纖瘦身影，臉上帶著薄紗，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

然而那雙眼睛，即便低垂著沒敢抬起來，蕭季還是一眼就認出是蘇茹。

這個蘇家大小姐給他找了不少麻煩，蕭季也不是個寬容到能夠徹底忘記的，一下子就辨認出來了。

只是蕭季忍了又忍，這才沒聲張，跟世子見禮後，雙方就落座了。

世子跟著他的美妾坐在隔開的屏風另一邊，蕭季和安國公依舊坐在原地。

安國公見蕭季的臉色尚可，不像是要責怪世子沒規矩，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誰知道他這才把一顆心準備從嗓子眼放回肚子裡，就聽蕭季忽然開口道：“本將軍瞧著那個美妾有兩分眼熟，似是左相府上的長女來著。不過也可能是我看錯了，安國公別見怪才是。”

說完，蕭季似乎只是把心裡的疑惑直接說出口，甩給安國公之後就像是忘掉了一樣，繼續看戲，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安國公一怔，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安國公夫人之前遠遠見過世子的美妾一面，只說身份低微，懶得理會世子這個舉動，卻有一次隱約說這美妾的身形有些眼熟。

安國公夫人跟左相夫人曾經有來往過，見過左相的長女不止一次，會有印象也不奇怪。

若果真是左相那位早就該死去的長女，又如何會出現在山野之中，甚至會來到世子身邊做了他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