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秋風颯爽,漁人的歌聲伴著四周來往的船隻。
沐雲卿站在船頭的甲板上正望著滾滾的江水出神。今後自己當何去何從,父親沒有說,只怕是父親不忍心吧。她一旦脫去這沐宅大少爺的身份便是再也不可能回到那個不怎麼溫暖的家了。
為了父親的顏面,為了沐氏的家業,她是不會被允許靠近商洛的。如果脫身順利她倒是樂意回到泉州,陪伴在師傅和夫子身邊。
“少爺,江上風大,您莫要在外面久站!”
沐雲卿轉身微笑道:“多謝王叔掛心,我身子硬朗,不礙事的。”
沐雲卿已隨商船行進三日,再有一日便可到達商洛。明日便是脫身之機,一想到此處沐雲卿不禁有些緊張。
“王叔,明日要配合的船可準備好了?”沐雲卿按捺不住心下的緊張,不由一再確認。
“少爺放心,配合的船昨夜便跟了上來,您瞧一直跟在咱們後面那個,船艙外有貨箱的那個便是。”王管事指著不遠處跟著的貨船。
“明日同時與您下水的還有一個夥計,他會照看您一下,免得出了叉子。”王管事話音微頓,“少爺,您千萬可要記得船右側下水,入水後您假意掙扎幾下便潛入水下子船左側出。到時船會行至孫河口附近,您自船左側出借著船身的遮擋潛入孫河躲避,千萬不要往江心遊,那裡暗流極多一旦被捲走便麻煩了!”
“王叔放心,我都記下了。此行勞您費心了!”
王管事趕忙擺了擺雙手,“少爺莫要這般說,是我應該做的。”
夜裡沐雲卿輾轉難眠,她披上外衫悄悄走出船艙。月光皎潔灑在江中,微風吹拂下格外的舒適。
不遠處有一艘並不大的船掛著官旗,按常理來說那船並不是官船的規格為何能掛著官旗。
沐雲卿正暗自思忖,那艘官船的船艙門突然開啟。自裡面走出一個月白色衣衫的女子,她長髮披肩,光裸著雙足,神色鬱郁的立在船頭。沐雲卿凝神看了半晌發現她竟然是那日城中騎兵隊領頭的女子,此時除去鎧甲屬於戰場的殺伐之氣大減,月光灑下,她的側臉看起來格外的柔美,眼神卻透露著一種哀愁。
似乎感受到有人注視的目光,船頭的女子向沐雲卿瞪來,眼神凌厲,似卷著江上寒風的利箭直奔沐雲卿射來。沐雲卿見那姑娘看了過來只好向她拱了拱手,此時艙內出來一個身著鎧甲計程車兵對那女子說了些什麼,女子便一轉身回了船艙。
翌日晌午,商船以行至孫河口附近。沐雲卿一早便在甲板上準備著,王管事在身後囑咐著,“少爺,後面拉貨那船一會便會撞在這個位置,您得在這個位置藉著這個力落水,儘量遠一點,莫讓船身撞到。”
王管事思索半晌又說道:“少爺,孫河口蘆葦叢生。一旦脫身莫要停留,這蘆葦蕩裡時時出沒水蛇,您要小心。沿著這孫河往西河邊有一顆大柳樹,那便有人接應您。”
“多謝王叔勞心,之後的事情就麻煩您了。”
王管事站在船邊朝後船打了個手勢。
“少爺您準備好。”說著王管事緊緊抓住船艙門框,沐雲卿站在船頭扶著船邊,看著後船快速追了上來。就在後船追上來的時候,在靠近江心的位置另外條船也快速駛來,正是昨夜那艘官船。
沐雲卿還未看清楚,貨船的船頭便狠狠的撞在她所在船的右側。商船猛地向左傾倒,沐雲卿緊抓船舷等待船右傾時順勢落水。那貨船撞上商船,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江中水流湍急再加上撞擊的作用,船尾猛地向江心甩去,甩出去的船尾正撞上自後方加速駛來的官船。
事發突然那官船毫無準備,立時站在船艙外的幾人被甩下船,落入江中,貨船船頭和船尾被夾住,整個船身側翻了起來。
沐雲卿此時正掛在船側,她餘光瞧見官船上落水的幾個人都在水中掙扎,有兩三個似乎不通水性。貨船側翻,船上的貨箱向水中砸去。其中一個掙扎的人影正在貨船正前方。
為了自己脫身累他人喪命這是沐雲卿絕不能接受的結果。
她本已翻出了船身,此時心念一動。雙腿在船身上一借力,身子便如大鳥一般向貨船前的人影飛去。貨箱砸下,水花翻騰,沐雲卿藉著向下的衝力,一把按住水中人的肩膀迫使她向下潛去以避開落水的貨箱。她抓著的那人不識水性,此時驚懼,竟在水下劇烈掙扎起來。
沐雲卿抓著她再次浮出水面時已離商船很遠,四周只有浮在水面上的貨箱。沐雲卿趕忙看了一下四周,心中暗歎,“這下完了,她只顧著救人卻沒發現他們二人竟漂到了江心。”
水流湍急,沐雲卿和落水的那人轉眼間便消失在滾滾江水中。沐雲卿抓著那人的衣襟努力的踩水,想向岸邊游去。但湍急的水流又怎能如她所願。到似在戲弄她一般,每次快要遊離江心就又將她拉回來。如此數次沐雲卿畢竟是女兒身,氣力有限,這初秋的江水又有些寒涼,沒多久便沒了掙扎的力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她緊緊的抓著那已失去意識的人,將她的頭枕在自己的肩窩,放鬆身體儘量讓他們二人浮在水面上,在水中漂流。
昏昏沉沉間也不知漂了多久,沐雲卿再次醒來,已是皓月當空。她不由嘆道:“我竟還沒死,真是天不亡我啊!”
沐雲卿掙扎著觀察四周,沒想到一用力竟踩到了江底軟泥,當即掙扎著站了起來,水深只到小腿深。不遠處還有一個黑影,沐雲卿踉蹌著過去,正是她一直拉著的那人,沐雲卿趕緊探了探的她鼻息。
“還好,還好,還活著。”她自顧自的唸叨著。